第4章

先不说这些菌菇好不好吃，就单单采菌菇，就足以让人很兴奋啊。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采到什么？

跟寻宝似的，勾人心。

这就是来自大山的馈赠。

他们都是大山窝里长大的，当然知道哪些菌子可以吃，哪些菌菇不可以吃了。

有些菌菇看着奶白奶白的，有毒。

会死人的。

还有些菌菇吃了之后就会说疯话。

大前年村里的大狗蛋吃了毒菌菇，手里拿着扬叉，蹦跶到他家的条桌上，嗷嗷的叫着他是关圣帝君。

当时可把人给吓坏了，还以为是关圣帝君俯身了。

后来，他又说自己是玉皇大帝。

要不是村里的何大夫急急忙忙赶过来，说他中毒了，大家都还跪在他面前磕头呢。

据大狗蛋说，这种菌子味道格外鲜美。

吃了还想吃。

但大狗蛋说他爹发话了，说他要是再敢偷吃毒菌菇，就把他腿打断。

想想，也是啊。

他爹跪在他跟前直呼老天爷，这像什么话？

每年都听说有人乱吃的菌菇，上吐下泻的。

当然，也有吃死人的。

可不能马虎了。

陈大山挑了能吃的菌子，也发现了那种吃了能让人说疯话的菌子，他没要。

他用衣裳兜着，实在装不下了，心想着回去背着筐再来捡。

索性挑着两大捆湿漉漉的柴火，怀里抱着一大堆各种菌菇下山了。

离家还远就闻到了香味。

他想着莫非娘把下蛋的老母鸡给杀了？

嗯，娘还是心疼桂兰的。

他进门就喊道：“娘，娘，你看我弄的啥回来？”

陈老太心情好，从灶房里出来，见自家傻儿子肩上还挑着湿漉漉的柴火，怀里抱了一大堆东西。

她连忙说：“还不把担子给卸下来。”

陈大山这才意识到还挑着柴火呢，他赶紧把担子卸下来，抱着一大抱的菌菇来到陈老太跟前，说：

“娘，你看，我捡了好多菌子。”

陈老太一看，黄的红的灰的，各种菌菇都有。

她立刻笑了起来，说：“这些弄回来正好下锅。”

她转身去筐子，让他把菌菇都放到筐子里。

“娘弄了啥，这么香？”陈大山说着往灶房里瞅。

“在院子里捡了一只鸟，娘看着也活不成了，还不如拿来给桂兰下奶。”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嘿嘿一笑，说：“真的啊？今个咱家运气咋这么好呢？”

陈老太说：“那可不是？我到河边去收拾鸟的时候，还弄了一些虾回来，你去看看去。”

陈大山立刻就顺着陈老太示意的去看。

果然看到木盆里有好多鱼虾。

鱼不大，但是一咕噜肥。

这种鱼很常见，但是精的很，难抓。

个头又小，最大的就跟大山的手指头差不多，肉乎乎的，身上就脊梁上一根刺。

味儿鲜的很。

虾的个头也不小，个个都是身子短尾巴长，这样的虾，尾巴上肉多。

“嘿嘿，今个咱家添了人口，运气也变好了。”陈大山嘿嘿的笑着，又去屋里看陈刘氏母女。

小海棠还在睡着。

陈大山把手给擦了擦，跟陈刘氏说：“我就用手背碰碰姑娘的脸，可以不？”

陈刘氏见他这憨样，也忍不住抿嘴笑了，说：

“轻轻的啊。”

“嗯，轻轻的。别告诉娘啊。”他说着用手背轻轻的碰了碰小海棠的脸。

碰了小海棠的脸之后还觉得有些不过瘾，又摸了摸她的小手手。

小手手已经握成了小拳拳，摆在脑袋旁。

他轻轻的掰开小海棠的手，把自己最小的指头放在她的手里，让她攥着。

小海棠果然攥住了他的手。

陈大山嘿嘿的笑着，傻里傻气的。

陈老太见陈大山到屋里半天没出来，把菌菇给淘了淘下锅煮，就来到了屋里。

看到他正在摆弄小海棠，脸一沉，说：“就知道你会来摆置小海棠，看都看不住。”

陈大山浑身一僵，慢慢的把手给缩了回来，冲着自家老娘嘿嘿的傻笑。

陈老太心情好，没再责怪他，说：“这刚下过雨，山上菌菇多，你上山再去找找看。”

“哎。”没有挨训的陈大山心情更好。

他连忙出去背着筐子去捡菌菇。

陈大山走了之后，陈老太来到床边看看小海棠。

“男人手没轻没重的，别让他摸大姑娘。

你看看，大姑娘的脸都被弄了个印子。”

陈刘氏朝小海棠看了又看，哪里有印子了？

算了，娘说有就有吧。

“知道了。”陈刘氏应了一声。

陈老太又回来看火，大火转小火，小火转文火。

要说烧火，讲究可多了。

香味渐渐的就越发的浓了起来，陈老太提鼻子一闻。

亲娘哎，太香了。

她打开锅盖，看到汤变的浓乎乎的，连忙盛了一碗给陈刘氏端了过去，说：“来，把这个喝了。”

陈刘氏早早的就闻到了香味，这会儿见婆婆给端了汤过来，顿时诚惶诚恐的，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

“娘，你把下蛋鸡杀了？”

陈老太说：“捡的鸟，你快喝，下奶。”

陈刘氏接了过来。

这才多大一会儿？

汤上头都起皮了？好汤啊。

她吹着喝着，出了一身的痛汗。

一碗浓汤下肚，顿时就感觉到肚子里不空了。

身上好像也有力气了。

那一阵阵的肚子疼，症状也减轻了。

陈老太在灶房里，搲了半碗白面，和成小面团，醒着。

这个是要给陈刘氏擀面叶子的。

她跟陈大山另外又和了点杂面，贴锅贴。

陈大山去采了一大筐的菌菇回来，陈老太面叶子也擀好了，锅贴也贴好了。

可以开饭了。

她把鸟肉给捞出来大半碗，把所有的面叶子都给装到了大海碗里，让陈大山给陈刘氏端过去。

陈大山端了两大海碗饭过来，对陈刘氏说：

“桂兰，娘说了，这两大碗，你全都得吃完。”

陈刘氏不争气的流泪了，说：“娘对我真好，我没给她生个孙子，她还让我吃这么好。”

“可不兴哭啊，月子里一哭就瞎了。”陈大山连忙说道。

陈刘氏连忙止住了眼泪，接过碗来。

陈大山出去跟陈老太一起吃饭。

鸟本来就不大，给陈刘氏端去了大半碗之后，剩下的也没多少了。

陈老太尝了一块，剩下的全都给了陈大山，说：“腥，我不爱吃，你吃吧。”

陈大山口齿不清的说：“腥吗？我怎么吃不出腥味来？味道很鲜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