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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宴扶着我坐下。
喝下几口水后,我渐渐好转。
司宴松出一口气,按照以往我的经历,轻易地下了结论:“你可能又是低血糖了。”
我并未解释。
我的病历诊断书,就放在餐桌上,只要他走过去就能看到,可是他没有。他说他累了,要去补觉,让我别打搅他,说完起身去了浴室洗澡。
我静静看着司宴,一些本该出口的话,突然间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
中午,我照常准备午饭。
司宴起来洗漱,或许是出于昨晚的内疚,他从浴室里探出半张脸,“苏酥,下午我休息,陪你去看电影吧。”
我心情一松,忙回道:“好呀,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去看电影了。”
可饭菜刚做好,司宴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一边夹着手机,一边穿衣服,我过去帮他系领带,全部收拾好后。
司宴也结束了通话,他说:“苏酥,下午我又有新的手术,没时间在家里吃饭了。”
这意味着,也没时间陪我去看电影了。
我说好。
尽管我在电话里,听到的是林蓁蓁的诉苦声。她说,师哥好崩溃啊,下午门诊又来了好多病人,你能不能过来江湖救急?
司宴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所以年少时爱上却没有得到好的结果的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对吗?
我没有戳穿。
没有追问。
我相信我的丈夫,不会越界。
出门前,司宴拿走了我刚煲好的鸡汤,而我面对桌上一口没动的三菜一汤,骤然失了胃口。
……
下午我也去了医院,不过去的不是司宴工作的那家,而是离家最近的医院。
大概从年初起,心口的位置总是隐隐约约作疼,我起初并未在意,因为疼痛总是忍一阵就过去了。
后来,和司宴商量起了备孕的事儿。
他让我去做个孕前体检,在购买套餐时,我想起孕妇应该拥有一个好心脏,于是就把心超加入了体检套餐。
没想到竟因此迎来生命的倒计时。
我挂了心内的专家号,主任叹息着说情况棘手,建议我尽快住院。
但也委婉地表示,即便住院,手术的机会依旧很渺茫,然而手术是治愈我的唯一希望。
我婉拒了。
因为,我不敢赌。
一旦失败,我会连手术台都下不来。
从医院出来,太阳已经西沉,我有些恍惚地开车回家,一路上想了许多可能。走到家门口,看到对门搬来了新的邻居。
一箱一箱的日式搬家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我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司宴和林蓁蓁,一块从室内走出来。
“苏酥,你回来了。”林蓁蓁笑容明媚的和我打招呼,我却感到流淌在血管里的血液,一点点冻结成冰。
“对了,有东西要还你。”林蓁蓁回去,把喝空的保温瓶拿出来,递还给我,笑着说:“你的手艺真不错,煲的鸡汤好好喝,娶了你,司宴也太幸福了。”
我呼吸变得迟缓,抬头看向司宴。
他下意识避开对视,旋即眼神又坚定起来:“蓁蓁刚回国,没地方住,正好我们家对面在出租,她瞧得上眼,就搬过来了。”
“我只是顺路帮个忙。”
只是。
和顺路。
我淡淡地笑。
藏在背后的手,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突然,就是突然间,脑海里回想起下午主任医生说的话。
“苏小姐,你这种情况,上手术台成功的概率不超过10%。”
既然如此。
干脆把我的生死交给我的丈夫,把自己送上手术台,让司宴亲自来给我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