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天光熹微,钟晚意回来了。
她的裙子被揉得皱皱巴巴的。
身上男士香水味却愈发浓郁。
熏得我直犯恶心。
钟晚意在黑暗中摸索着爬上了床,从背后紧紧环抱着我:
“阿瑾,我好爱你!”
“我是真的,特别爱特别爱你。”
她冰冷的肌肤激得我狠狠一颤。
不等我发作。
下一秒,钟晚意突然用力按住心口,弯腰大口地喘气。
她咬紧下唇,疼得面色惨白。
见我睁开眼睛,还只顾着安慰我:
“阿瑾,别担心。”
她习惯性从兜里拿药,却掏了个空。
钟晚意的每件衣裤,我都会亲手在口袋里放好药。
这一点,程止澈怕是从没注意到。
等她再抬眸的时候,我已经把药和温水递到了她嘴边。
我忽地笑了。
“钟晚意,你要长命百岁。”
很多年前,我和她第一次爆发争吵,她说要去庙里求姻缘,要用月老线把我们绑在一起,谁都别想把我们分开。
七八月的天,雨来得又急又大。
快爬到山顶的时候,石块土块倾泻而下。
我没有丝毫犹疑地挡在她身前,紧紧地护住她,可我们最后还是齐齐落入险境。
等抢险的人员找到我们时,钟晚意体力不支,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医生要把她送进抢救室,可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那天谁也没能分开我们五指紧扣的手。
自此,她落下病根,我也开始害怕每一个雷雨天。
钟晚意咽下药,半靠在我怀里,气息逐渐平稳。
“阿瑾,你知道吗,女性的平均寿命是78岁,而男性是70岁,我们在一起还剩下40多年。”
“如果要除去工作和睡眠,我能陪着你的时间其实只有20年......”
“20年太少了......”
我摇摇头,神色晦暗不明:
“不少了。”
......
婚礼前的最后一天。
清早起床,钟晚意将辛辛苦苦准备了一桌子的爱心早餐摆在我面前。
并笑着摩挲我的无名指。
“阿瑾,我们的婚戒做好了。”
“你不是最好奇做了什么款式吗,那就辛苦阿瑾亲自取回来。”
“对了阿瑾,取戒指时一定要先说自己的姓名,避免店员拿错了哦。”
我还是有些失望,奶奶留给我的那枚戒指,其实早被我买了回来。
但钟晚意却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我扯了扯嘴角。
“那你呢?”
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她,钟晚意诧异地抬眸,神色立即恢复如常。
她笑了下,俯身温柔地抱住我。
“当然是去公司。”
我垂下眼眸,没再追问。
她开车将我捎到珠宝店门口,随后驾车驶向与公司完全相反的方向。
我收回视线,看向微笑走近的珠宝店店员。
“先生,您是?”
“我是钟晚意的——秘书。”
话说出口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眼皮直跳,心也烦躁得厉害。
钟晚意的那句“避免店员拿错了”就像个预示似的,扰得我心神不宁。
“您来取哪一个?”
面前摆着三个精致的小盒子。
店员微笑着一一打开。
一个奢华精致,一整圈的镶钻,一看就价值不菲。
另一个逊色万分,甚至连形状都不太平整,粗糙程度与这家奢华的珠宝店格格不入。
而中间那枚女戒,款式恰到好处,无论是和哪一款都能组合适配。
“钟女士嘱咐过了,钻石款送给叶瑾,素圈送给程止澈。”
“别看只是个素圈,钟总亲自做了十多枚戒指,才烧出这个最完整的,之后钟总还不止一次来改过设计。”
我愣怔在原地。
视线艰难地挪动。
我自虐般地盯着那枚金素圈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平静地,带着那枚精致的钻石戒指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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