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想要嫁妆,自有林家去操持,母亲疼爱晚辈,添妆的时候,多给些便是,”说到这里,沈夫人笑了一下,“瞧我这记性,做妾的,哪有什么添妆。”
“混账东西!”沈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差点维持不住仪态,“我还没死呢!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婆母?”
“气大伤身,母亲该宽心才是,若因林大**气坏了身子,林大**该怎么赎罪呢?”
“你......苏氏......你......”
沈老夫人胸口起伏,眼前一阵阵发黑。
沈夫人吩咐下去:“老夫人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从今日起,沈家闭门谢客。”
什么闭门谢客,沈夫人是不想再让她进沈家的门!
林簌簌一边暗骂沈老夫人没用,竟压不住沈夫人,一边又惶恐不已。
她咬着牙道:“舅母就不怕外人说你跋扈无德,仗着贵妃得宠,目无尊长,忤逆不孝吗?”
沈夫人笑意冷淡平静:“林大**这声舅母,本夫人不敢当,但你若想在京兆府坐穿牢底,本夫人倒是可以帮你。”
林簌簌脸色惨白,眼神惊慌地含着泪,整个人摇摇欲坠。
以往,沈夫人见她落泪,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搜罗各种好东西,来哄她开心。
今日,只觉得矫揉造作,满腹算计。
“别让林家的人久等,来人,送林大**出府。”
沈夫人话音刚落,立马有婆子上前,请林簌簌出府。
说是请,但跟赶出府也没什么区别。
林家人见了,便知沈家和林簌簌断了亲,心里的顾忌也就淡了。
日后,林簌簌在林家,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
李氏和谢瑄的日子也很难过。
后宅不宁,必有祸患,谢老夫人下狠手惩治,直接请家法。
谢瑄被抽了二十鞭子,鞭鞭见血,只觉屈辱至极。
他自小聪颖,是谢家最为看重的天之骄子,别说动家法,便是训诫都没有。
可如今,却要跪在祠堂里,受罚思过。
李氏也在受罚,她跪在佛堂里抄写经文,听到谢瑄被打得血肉模糊,一颗心疼得都要碎了,但她不敢求情。
谢瑄现在名声受损,前程难测,她怕谢家厌弃他。
只有让谢宴行知晓他真心悔过,谢家才会继续扶持他。
都怪林簌簌这个**!
她已经查清楚,林簌簌是偷偷去的松雪院,这**坏了她的谋划,毁了她的儿子......
真是该死啊!
李氏两眼猩红,恨不得剐了林簌簌。
“夫人,”孙嬷嬷走进来,低声说道,“李嬷嬷死了。”
李氏敏锐得察觉到不对。
若是孙嬷嬷得了手,她来复命,会说事情办妥了。
“怎么死的?查到是何人出的手?”
孙嬷嬷垂首:“是李嬷嬷自己跳的河,牙行的人打捞了半天都没捞上来。”
李氏眼神格外阴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派人继续打捞。”
夫人是怀疑李嬷嬷假死逃生?
且不说牙行前面的那条河很深,根本不可能活下来,李嬷嬷家人的卖身契还在夫人手上,她是聪明人,夫人已经舍弃了她,只有她死了,夫人才能安心,她家人才能活。
不过,这些话,孙嬷嬷不敢说出口,她应了声,便退下了,心里不由地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她和李嬷嬷一样,都是李氏的陪嫁嬷嬷,只是李嬷嬷更得李氏器重,在府里俨然半个主子,没想到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
栖风院。
谢宴行换下身上的黑色劲装。
席间,他借着醉酒,回屋歇息,实则是潜进户部。
西陵关一战,粮草不足,他怀疑户部有问题,这两年查到一些证据,发现户部有人勾结粮商,倒卖粮食。
此番,他翻了户部的账册,查到了一些线索。
谢宴行眼中掠过幽寒的暗芒,吩咐谢七:“派人去一趟云州,查一下云州这几年的收成,还有云州官员,从刺史到县令,全都要查清楚。”
云州土地肥沃,良田千里,是南楚最大的粮仓,可这几年频发水患,朝廷既要拨粮赈灾,又要拨银子修筑堤坝。
谢七立刻明白过来,忍不住变了神色:“侯爷是怀疑云州官员谎报灾情,骗取赈灾钱粮,中饱私囊?”
这也太胆大妄为了!
那与云州官员勾结,为他们庇护的,可不止一个户部。
户部尚书韩严一心效忠楚帝,是个纯臣,如今看来,未必。
谢宴行眸光幽邃漆黑:“查一下与韩家往来的,都有哪些,再派个稳妥的人去韩家盯着,别打草惊蛇了。”
“属下这就去安排,”谢七正色道,神情沉凝,“苏家那边,是不是也查一查?”
云州的产粮加上赈灾粮,数量如此庞大,寻常的粮商可吞不下,苏家不一样。
苏家是南楚最大的粮商。
“一并彻查。”
谢宴行说完,问起今日之事。
谢七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谢宴行坐在书案后,垂着眼饮茶:“她倒是比从前长了点脑子。”
谢七也觉得明禾厉害了许多,要不是她扯出极乐散,也不能逼得李氏舍了李嬷嬷。
“极乐散是寻仙楼的秘药,替大夫人牵线搭桥的是忠勇伯府。”
忠勇伯府是李氏的娘家,子孙不成器,整日里游手好闲,寻欢作乐,李大公子李慎更是寻仙楼的常客。
“继续查。”
“侯爷的意思是,背后还有人在推动?”
谢宴行摩挲着茶碗,声音冷冽:“那不叫极乐散,叫度春风,原是前朝禁药,是后宫女子争宠的手段,但极损精血,且药性会残留在体内,长此以往,于子嗣有碍。”
寻仙楼竟然有前朝禁药!
谢七神色大震,不断变幻。
“属下一定把寻仙楼的东家给揪出来,只是,大公子他......”谢七顿了顿,“可要让陆大夫给大公子瞧一瞧?”
陆危是药王谷的神医,谢宴行在西陵关受了重伤,是他在医治,治隐疾时,有一味药和极乐散相同,陆危便与他提起。
“禁药之所以是禁药,是因为无解。”
谢瑄是谢家寄以厚望的嫡长孙,却用后宅手段去算计人,既无能又卑劣,终究是废了。
谢宴行对谢瑄失望至极,有心借此事磨一磨他的性子。
翌日早朝,裴御史当殿弹劾,斥责谢家大爷谢瑾行治家不严,教子不善,又骂谢瑄品行不端,无德**。
楚帝将两人申饬了一番。
谢瑄还没入朝,就惹得楚帝厌恶,沈明禾得知后,高兴极了。
没了沈家和苏家给他铺路,又名声尽毁,她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青云直上!
“阿芍,备车,去苏家。”
沈明不知道谢宴行盯上了苏家,坐着马车去找舅父苏俭。
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苏舅父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