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轻声道：“当年我答应姑姑，一定会照顾好你，你是在怪我把你弄丢了，所以躲着我？”

小夭不以为意道：“哥哥你多虑了，不过是我们都大了，也有各自的路要走，我流落大荒几百年，性子已经是这样，改变不了。”

玱玹有点看不明白小夭，他觉得这个妹妹和他记忆里那个妹妹完全不是一个人。

玱玹语气悲凉，“小夭，你也要离开我吗？”

小夭认真的看着玱玹：“哥哥，你放心我永不会背弃你。”只要你不伤害相柳，你永远是我哥哥。

小夭和玱玹说话，都是说一半留一半，她不想和他牵扯太多，同时也不想表现得太冷漠，让玱玹起疑心。

玱玹总觉得这个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却又说不出有哪里奇怪。

他已经知道小夭就是玟小六了，今天他来寻小夭，是为了涂山璟。

玱玹问，“小夭，你还记得涂山璟吗？”

小夭说：“嗯，怎么了？”

玱玹有些忐忑的看着小夭，“我和他也算一见如故，玟小六消失以后，他到处找你，我看他对你也有几分真心，便把你是高辛王姬事情同他也说了，反正早晚也要知道的，小夭，你不介意吧？”

小夭不回答他，反问到：“涂山璟答应帮你，是吗？”

玱玹老实说道：“嗯，涂山氏富可敌国，涂山璟是下任涂山氏的族长，若得他相助，我可事半功倍。”

小夭无所谓的说：“既然他能帮到你，我就不介意。”

这就是玱玹，为了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可以妥协，

等做了帝王又什么都想要，疯魔般的伤害她在意的人，小夭看得太透这一世，她只想远离他。

玱玹试探小夭说道：“璟想见见你，你愿意见他吗？”

“见面就没必要了，我同他没什么交情。”

“璟想还你对他的救命之恩。”

“哥哥，这种恩情，对我来说毫无用处，你既然需要他，何不好好利用？”说完小夭走回药房，脸上全是冷意。

那日龙骨狱外分别后，相柳便好久没在出现。

既已确定心意，小夭不在乎这短暂的别离，天天都按时吃饭，睡觉，给相柳炼制更加美味的毒药。

涂山氏产业遍布大荒，小夭每隔段时间就去一趟涂山氏的车马行，托车马行把她炼制好的毒药送去清水镇的那家妓馆。

送完物品，小夭回华音殿找高辛王，说明来意。

“父王，我流落大荒时，发生了一些事情，变得灵力低微，我想回玉山一趟，问问师傅可有解法。”

回来那日，帝俊就已知小夭灵力低微到几乎没有，只是看小夭不愿提起，就没问。

灵力低微怕什么，作为高辛的大王姬在这大荒还有人敢伤害她吗？

谁不晓得他高辛王最是宠女无度，敢伤害他的女儿，就不怕帝王一怒浮尸万里？

“好，我知会王母一声，让阿獙他们来接你。”

翌日

阿獙驼上小夭腾空而起，向着玉山的方向飞去。

玉山遗世独立，时光在玉山是没有意义的，永远都是今天和明天一样，明天和明年一样，一片花一棵树，万年不变。

不管多少次来玉山，小夭都还是害怕这份一成不变的孤寂，不然当年她也不会逃下山，流落大荒几百年。

王母死寂的眼神，刺痛了小夭，前世寻了相柳三百年，自戕前，她也是这副样子。

她知道，死才是解脱……

“师傅，我回来了”

王母拉起小夭的胳膊检查她的身体。

一刻后王母淡淡说道：“我可想办法把我一身灵力渡你，我的寿命只剩一两百年了，如果你愿意，可以做下一任的王母，执掌玉山。”

小夭立马摇摇头说：“师父，徒儿眷恋红尘九曲，做不了王母。”

王母点点头，不说话。

小夭不死心继续问，“师父，还有其他办法能让我重修灵力吗？”

既决定，无论生死，今生今世都要和那个九头妖怪相随。

她就不能和前世一样做个灵力低微只想有人依靠的菟丝花。

王母淡漠地说：“散功之痛抽筋刮骨，想要重修灵力，需得经历九次这样的痛，重塑身体才可重修，你体质特异，只会比常人更甚。”

小夭眼神坚定的看着王母，“我不怕。”

“若想好了，明日我在此处等你。”

第二日，小夭来瑶池旁时，王母已等在那里。

王母喂她服下一粒药丸便吩咐她进瑶池打坐。

起初，小夭觉得也就比当年散功时多疼了一分而已，也还可以接受，时间缓慢过，疼痛感一波高过一波，如尖刀一点点剐蹭着血肉，利齿撕咬着筋骨。

她咬着牙握紧了拳，指甲戳破掌心，丝丝缕缕血迹融入水里。

阿獙不忍再看，拉着烈阳背过身去。

几百年在大荒流浪的过往种种，不停闪现小夭眼前。

被狐妖囚禁虐打，被耻笑是孽种，忽闻相柳战死荒岛，悲痛欲绝下，苦苦找寻三百年……最后绝望自戕……

肉体的疼痛把这些痛苦的记忆无限放大，锥心之感游遍全身，没过指尖，在回到心里……

一连九天，天天如此。

清水镇大山深处神农军驻地。

每天一到时间，情蛊传来的疼痛席卷全身，身体的疼痛加上一种绝望到死的锥心刺骨之感，相柳不明白小夭这到底是怎么了。

山中事物繁杂，相柳一边承受着这份痛苦，一边还得不眠不休加急处理，好早点去寻小夭。

若不是感应得出小夭没有生命危险，相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折磨得快死了。

果然没他时刻看护她就是不行，好好的回个家也能被折磨成这样。

玉山

今天是小夭最后一次治疗，她浑身颤抖走出瑶池，阿獙把早已准备好的披风给她披上，抬手使出灵力照着小夭拂过，一边烘干小夭衣物，一边缓解她的疲惫。

王母淡漠的说道：“你自去吧。”

王母说完，转身离去。

獙君送小夭下到山门处，还未做告别，就听见一声清吟，那是白羽金冠雕毛球的声音。

小夭吃惊不已，没想到相柳居然来玉山，是来找她的么？

相柳白衣白发，冰晶面具更衬得他出尘绝然，轻轻一跃，站到他们身前。

相柳朝獙君和烈阳颌首示意。

还不等他们说话寒暄，小夭笑靥如花的看着相柳说：“相柳，你是来找我的吗？”

相柳很意外小夭这么做，虽然玉山不问世事，可是獙君和烈阳同小夭的关系很特殊。他们算是小夭的家人。

本来他来玉山是准备悄悄看看小夭是怎么回事的，没想到遇见她刚好要离开，没想到她能如此欣喜，更没想到她能不避人耳目看着他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