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夫君为救白月光,不顾我怀孕的身子,叫走了所有大夫。
白月光救回来了,我却失去了孩子。
我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他正忙着替别的女人鞍前马后。
最后,我与他和离了。
他被流放西北,求我再见他一面。
1
嫁给姜云深五年,我一直无所出。
姜府的人认为是我生不出,直到婆母以绝食威胁姜云深,“他若是再不纳妾给我姜家延续香火,我这把老骨头便跪死在列祖列宗面前!”
只有我知道,不是我生不出,是我不愿生。
这是我第三天端着吃食进祠堂劝婆母,婆母以为姜云深惧内,自然对我没好脸色。
“早知当初就不应该娶你这么个悍妒妇人来我家了!至今无所出就罢了,还教唆着我儿死不纳妾!真是家门不幸啊!”
在我最早嫁入姜家之时,婆母也不曾如此对我,我父亲身居镇国大将军之位,母亲也曾是名门闺秀,他们自然对我客客气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毫无动静,婆母越发急躁。
试问谁家妇人五年无所出,当父母的能不着急?
我置若罔闻,语气平和道:“都是媳妇的不是,还请母亲用膳吧。”
我恭敬递上膳食:“至于为姜家绵延子嗣的事,过两日我便去寻些好人家女儿来让夫君过目。”
其实对于他纳不纳妾,我根本不在乎。
我嫁给他并非是因为情,这只是一场家族联姻罢了。
婆母听到后,这才消了气。
但未想,还没等我去为姜云深寻妾。
他倒是自己带回来了一个
那日,婆母身边的嬷嬷喜笑颜开禀报:“老夫人!少爷带回来一女子!”
婆母兴奋得一跃而起,直奔主院去。
当我一睹那女子面目时,心里便有了数。
五年,他最终如愿以偿把她接回来了。
我不曾嫁入姜府前,也听闻过,姜云深与陆太傅关系甚好。
姜云深是陆太傅的得意门生,与其千金婚约是众人皆心知肚明之事。
当时姜云深不曾有功名在身,只等榜上有名之时,再去下聘求娶。
后来,陆府被抄,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傍晚,我正要遣人去问夫君是否一起用膳时。
莺时怒气冲冲回来:少爷他纳妾便罢了,带回来的女子竟然是青楼的花魁,还信誓旦旦说卖艺不卖身,去了青楼谁知道她干了什么勾当,一男一女......
我正想打断她的话,越说越不成体统。
就听见姜云深喝道:“真是好大的胆子!夫人,你的贴身侍女便是如此议论主子吗?这就是你们白家的教养吗?”
我连忙解释道:“莺时她一时口无遮拦,也是因为我母家有家训,不与......”
我还未曾说完,姜云深眼神凛冽:“她已是良家女。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莺时口不择言,掌嘴三十。”
我看着他:“夫君,真的不顾我母家家训和我正妻脸面吗?”
他转过身去。
我躬身行礼,不卑不亢道:“是我未曾管好下人,我自请罚跪祠堂,夫君便免除莺时的责罚吧。”
这是我第一次违抗他的命令,姜云深面露惊讶,气得拂袖而去。
我被罚跪这件事一时间在府里纷纷议论。
下人们纷纷见风使舵,对陆姨娘的院子不禁更加恭敬起来。
她可是姜云深这么多年带回来的第一个妾室,又让主母被罚跪的人。
莺时把这些说与我听时,我正跪得昏昏沉沉,猛地惊醒。
我有些懊恼,若是我能管住自己的脾气就好了。
这些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想必远在西北的父兄知晓,必会心疼不已。
哎,装了五年的贤妻良母,忍一时,继续装下去又能如何呢?
2
果然不如我所料,不出十日,父兄的家书就已快马加鞭地送到了我手中。
我看着信中内容,笑得摇摇头。
我细细品读着信中的每一个字,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苦笑,轻轻摇了摇头。
父兄在信中提到的“以军功换和离”,既是对我的承诺,也是他们对我现状的无奈与心疼。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段被迫联姻的日子,那段白家荣耀与我个人自由交织的复杂时光。
那时,我因家族地位而被迫留在京城,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嫁给了一个我并无深厚情感的文官——姜云深。
出嫁前,我在府里大闹了好几日,把房间砸得一干二净。
甚至不惜用性命换取自由。
可是,都无济于事。
我饿得两眼发黑趴在母亲怀里痛哭流涕。
母亲已是泣不成声,仍爱抚地摸着我的头,哄着我:“阿娩不哭,阿娩乖,等你兄长回来给你带你爱吃的粽子糖,可好?”
兄长驻守西北,才得以换来父母亲回京几日观礼。
出嫁之日,父母怎可不在?
可我知道,这次我等不到兄长了。
也等不到他了。
最终,我带着满腔的不甘与不舍,披上了那沉重的凤冠霞帔。
婚后的生活,我虽无法与姜云深心心相印,却也尽力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相夫教子,孝顺公婆,赢得了外界的赞誉。
我收回思绪,看了看这四四方方的天,真的还能走出去吗?
罢了,父兄在西北无恙,这也便是我在京中最大的慰藉了。
莺时见我一脸愁容,起了心思,提议去花园里赏花。
她自幼陪伴在我身边,早已成了我最亲密的人。
每次我思念父母亲,看看芍药花,便能舒心不少。
他曾说过,希望我永远明媚开心。
走进花园,眼前的景象让我怒火中烧,陆姨娘正指挥着下人挖掘我的芍药园:“以后别再让我看到这些花!”
陆聘婷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她进府之后,姜云深不仅免去了她作为妾室应行的礼仪,还特许她不必每日前来请安。
初见她时,我便了然于心,她便是姜云深心中那抹多年未忘的白月光。
对于他宠爱陆聘婷,我选择了默许,即便她的地位逐渐超越了我这个正妻,我也未曾对陆姨娘有过半分难为。
我理解他是在弥补他们青梅竹马时期因家世原因被迫分离五年的遗憾。
他们重逢时,我的存在无疑成为了一个多余的影子,她心中自然会有所不悦。
但作为正妻,应具备容忍夫君有三妻四妾的气度,更何况我本就不曾对他有过多期待。
“住手!”我怒喝一声,快步上前。
下人见到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跪倒在地。
唯有陆姨娘,依旧盛气凌人地站在那里:“怎么,心疼这些花了?”
我冷冷地看着她:“你凭什么动它们?”
陆姨娘轻蔑一笑:“凭什么?自然是凭云深的吩咐。他说这些芍药花太过俗气,配不上咱们府邸的高雅,要全部铲除,改种牡丹。”
“姜云深说的?”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怎么可能?
这些芍药,姜云深也付出了心血。
“不错,正是夫君的意思。”陆姨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回答得毫不含糊。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下去,转身对下人们严厉地说道:“都停下,谁也不许再动这些花!”
然而,陆姨娘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给我继续挖!这些花留着也是碍眼。”她斜了我一眼,眼中满是不屑,“都给我动作麻利点!少爷已经说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芍药花,以后再也不许种,它们再美,也比不上牡丹的高贵。”
“啪!”我再也无法忍受,扬起手,狠狠地给了陆姨娘一巴掌。
我原以为,我可以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与她相处,毕竟陆姨娘是他的旧情,我作为正妻,理应大度。
但我没想到,他竟会为了陆姨娘做到如此地步,宠妾灭妻,简直荒谬至极!
我愤怒之下,立刻吩咐莺时带着婢女们上前阻止。
莺时她们都曾随我上过战场,对付这些下人自然不在话下。
眼见局势即将失控,姜云深终于怒喝一声:“谁让你们在府里动武的?”下人们吓得跪成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陆聘婷趁机扑进姜云深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夫君,我早就听说夫人出身将门,今日一见,果然凶悍无比,我好害怕。”
姜云深连忙安慰她,同时愤怒地看向我:“你竟敢打她?即日起,你便禁足三个月,好好闭门思过吧!”
3
刚嫁进府里的第一年,我尝试着融入这个陌生的环境,装贤妻良母的日子实在是无趣至极。
终于,有一天,我带着莺时偷偷溜出去武馆练武,却不料当场被婆母抓了个正着,这一举动无疑犯下了大错,婆母当即下令将我禁足一月以示惩戒。
姜云深得知此事后,竟然跪求婆母一整天,最终换来了我一个月内抄写女德百遍的处罚。
他甚至不惜模仿我的字迹,帮我抄写了大半,才勉强让我交差,蒙混过关。
可如今,时过境迁,他竟亲口下令禁足我三月。
莺时在一旁愤愤不平,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同时也揭开了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
“姜云深,他真是没良心!”莺时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小姐您这么多年为姜府操持,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仕途刚有了起色,就当了个四品官,就把他的青梅竹马带回府!他这是恶心谁呢!”
我静静地听着莺时的控诉,心中却无波澜。
我与姜云深之间,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的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那时,我为了掩盖自己已有心上人的事实,卯足了劲与他恩爱,试图营造一个完美的婚姻假象。
我们一起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从清晨的吃食到雨中的接他,从京郊的踏青到湖上的泛舟,那些日子。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都随着陆姨娘的到来而烟消云散。
姜云深对陆聘婷的情根深种,让我看清了这段婚姻的本质——他也不过是一场做给外人看的戏罢了。
他尊重我,给足我体面,却从未真正走进我的心里。
而我,也从未奢求与他白头偕老,只愿作为质子留在京城,为家族尽一份力。
可如今,他竟纵容妾室欺压到我头上,那我又何必再为他保留那份虚假的贤惠?
我唤来莺时,低声吩咐道:“那便撤走咱们庄子铺面的人手吧,我从此撒手不管,让他心尖上的人替他打理府里的大小事务。”
莺时一听,脸上露出了痛快的笑容:“是,小姐,我这就去办!”
她的行动迅速,很快,府里便陷入了混乱之中。
铺面生意不佳,府里开支越来越大,下人们开始中饱私囊,每日的饭菜也越发简陋。
而我,则在这禁足的日子里,享受着难得的清闲与宁静。
直到有一日,婆母和姜云深因忍受不了清汤寡水的饭菜而前来兴师问罪。
我淡然地坐在桌前抄写女德,眼皮都未抬一下,只冷冷地回了一句:“夫君不是让我好好思过吗?我既是得静心,才能好好思过。”
姜云深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回答,他站起身,蹙眉不满地看着我:“夫人,这几年我都不曾纳妾,陆聘婷是我恩师之女,我寻遍所有青楼才找到她为她赎身带回府里,只是想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不再孤苦无依。”他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夫人可能体谅我一二?”
体谅?我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放眼看去哪家官员会如此宠妾灭妻?
她若不犯我,我又怎会动她分毫?
当初他娶我世人皆道他凉薄负心如今看来传闻不假。
我躬身一礼道:“我体谅夫君,那就请夫君让陆姨娘掌管家务吧,这样我方能在院中好好思过。”
4
陆姨娘自获得管家之权,每日里皆是春风得意,府内的丫鬟们见她那趾高气扬的模样,私下里无不忿忿。莺时机灵,买通了陆姨娘院里的丫鬟,时刻留意着陆姨娘的一举一动,回来便绘声绘色地模仿她那故作威严却又略显滑稽的发火模样,我院中因此常常充满了欢声笑语。
好景不长,陆姨娘虽有心管理,却缺乏经验和威信,加之身份尴尬,无银钱打点上下,府内逐渐乱作一团。
恩威并施,才是管理之道,她显然还未悟透这一点。
而我,手握下人的卖身契,对她的小动作心知肚明,却也懒得插手,只要她不来招惹我,我便乐得清闲自在,做一个真正的撒手掌柜。
然而,世事总难如人愿。姜云深因罚我禁足,转而纵容小妾掌家,这一举动非但没有平息府内的纷乱,反而引来了更大的风波。御史台的参奏如同晴天霹雳,让姜云深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残酷。
他归来时面带不悦,与陆姨娘的争吵声也时常传入我的耳中,那份剑拔弩张的气氛,即便我未亲眼所见,也能从莺时的转述中感受到。
姜云深因陆姨娘管理不善而与她发生争执,他的言语中透露出对家宅安宁的渴望,以及对陆姨娘能力的质疑。
然而,陆姨娘的反应却让他失望至极,一巴掌挥去,不仅打破了所有的温情,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纵容带来了怎样的后果。
莺时不解地问我缘由,我淡淡一笑,道出了其中的真谛:“他想要的,不过是家宅安宁。我,也不过是这安宁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我与他的人前恩爱,不过是我扮演得无可挑剔的假象,而他,也从未真正走进过我的内心。
午时,姜云深面带难色来到我院中,请求我继续掌家。
我冷眼旁观,心中冷笑,他怎会忘了自己下的禁足令?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却无丝毫温度:“我尚在禁足之中,怎可违抗夫君之命?”
他闻言,脸色微变,试图以柔情攻势打动我:“陆姨娘她身体虚弱,确实不适合管家之事,还需夫人多多费心。”
“毕竟阿娩你才是正头夫人。”
我心中冷笑,这烫手山芋,我可不愿再接。
正欲婉拒,却见小厮匆匆而来,报称陆姨娘旧疾复发。
姜云深闻言,立刻抛下我,急匆匆离去。
“小姐......”莺时心疼地望着我,“少爷他......”我轻轻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无妨,我自有打算。”
“以后小姐您该怎么办?”
“好了,莺时,我会护住你们的。”我安慰她道:“许久不练武了,现如今正清闲自在,我与你切磋一番。”
一听比武,莺时开心得两眼放光。
小丫头真容易满足。
可,我还未与她过招几个来回。
我感到小腹隐隐开始坠痛。
顷刻之间,鲜血染红了衣襟。
我惊愕地看向莺时,她同样一脸惊恐:“小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