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江贺凉凉问。

想到什么，他单手从裤子口袋抽出手机，操作了好一会儿，手机屏幕朝虞莺莺一转：“你自己看。”

屏幕上是一张拍糊了的照片，但能大概看出是什么……

黑色短袖的领口不知道怎么被扯得变形，女生秀气的锁骨下是一片细腻如玉的白腻，一颗米粒大小的朱砂痣点在胸口，又美又艳。

这，这……

虞莺莺震惊。

江贺道：“你让我拍的。”

“真……真的？”

“真的！”

虞莺莺惊得双唇微张，心乱如麻。

世界观都崩塌了，她下意识避开江贺的视线。

“你，你先把照片删了。”她道。

“好。”江贺摸了摸鼻子，答应得干脆，身体也站直了。

等虞莺莺调整好心情，再次仰头看向床边的江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闪烁。

但她再仔细看过去，他眼中只有认真，似乎还带着点失落……

“你真的都不记得了？”江贺垂眸。

一个男生，睫毛这么长？

等等，想远了。

思绪很乱，虞莺莺咬唇思考，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对不起……不过，我还是不信。”

虽然他手里有那种照片，主动扯下领口的那根手指也是她的，但，但……

“我的手机呢？我……应该有手机吧？”虞莺莺问。

想想自己的经济情况，她不太确定。

“你自己找。”江贺重重坐回椅子上，弯腰从床头柜里扯出一个破旧的、被缝补过的书包，朝病床上一丢。

有点负气的样子。

虞莺莺看了他一眼。

她拉开书包拉链，根据平时的习惯探入书包夹层，从里面找出一只小小的，银色外壳掉漆的老人机。

江贺桃花眸一瞥，“啧”了一声习惯性嘲讽：“怎么还用这种垃圾？”

“你没见过？”虞莺莺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想刺他，“你是我男朋友，不知道我用的是这种垃圾？”

“……我的意思是，我之前给过你一台手机，你怎么不用？”

虞莺莺皱眉：“你还送过我手机，我收了？”

江贺呵呵。

大一的时候，这人用的是一个比这更差的蓝屏手机，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桶里找出来的老古董，他从她桌边经过，衣角把她手机带到地上摔坏了。

正好他背包里装着一只最新款手机，是他托关系给妹妹买的生日礼物，他便直接拿出来赔偿给她。

谁知道她不要，非要他修好那破手机。

那不是找茬吗？

他赶时间没了耐心，把手机随手丢下，头也不回就走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结下梁子。

“我送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你问我？”江贺反问。

虞莺莺回想片刻，揉着太阳穴道：“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声音脆弱，像是蜻蜓的翅膀，薄得透明，轻轻一扯就会碎。

江贺轻哼一声，放下环着的胳膊，但脸色还是很臭。

虞莺莺又问：“你电话号码多少，报一下。”

“干吗？”江贺警惕反问。

“你是我男朋友，我应该会给你特殊备注，我想看看是什么。”

的确是很特殊。

“……”江贺暗暗咬牙，皮笑肉不笑道，“不用看了，狗男人，哦不，狗东西。”

“啊？”虞莺莺难得傻眼，“为什么……骂人？”

问题是，性别也没骂对。

“我说，你给我的备注是狗东西。”

虞莺莺更傻眼了，摇头：“不可能，我外婆不让我说脏话，我从来不说的。”

江贺笑得危险：“是吗？也许不是骂人，是爱称呢？”

虞莺莺：“……爱称？”

她和这个男生，究竟是什么情缘？为什么两个人明明是男女朋友关系，可她却给他备注那种……爱称？

脑子突然一疼，她耳边蓦然响起一道娇笑声“莺莺你不知道吧，马达臀，公狗腰是男友标配呀，姐妹”。

“公狗腰？”虞莺莺下意识喃喃出声。

“噗，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响起。

虞莺莺循声看去，是江贺。

身材高大的男生坐在和他体型不太匹配的小椅子上，弯着腰埋着头，咳得快断气，脸都红了。

她正要问“怎么了”，突然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然后，她就见江贺跟收到指令的警犬一般猛地弹起，硬邦邦丢下一句“我去给你弄点吃的”，风一样卷出病房。

虞莺莺：“……？”

虽然这人长相不符合她的审美，脾气嚣张，没有耐心，总臭着脸，看着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她看着他就烦，但……

他就算生气她不记得他了，依旧关心她的身体，生怕她饿着，比她自己都紧张。

刚才那下意识的反应，做不了假。

虞莺莺迷惑了。

这人真是她男朋友？

不，不着急下结论，再看看。

……

江贺臭着脸猛按下行键。

“叮”一声电梯来了。

走进电梯里，他斜靠在墙壁上，不耐烦地盯着电子显示屏上楼层一层层下降，盯着盯着，突然“噗”的笑出声。

“妈的。”

他笑骂了一声。

天知道他刚才忍了多久，只要一对上虞莺莺迷茫又不敢置信，仿佛天崩地陷的眼神，他就暗爽。

爽完又窝火。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慌成那个鬼样子，啧！

电梯抵达一楼，江贺狂按开门键，大步从电梯中走出，一边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

都这个点了，外卖页面上几乎清一色的夜宵烧烤麻辣烫，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挑了几个评分不错的店子咔咔点了一堆。

点完手机往裤兜一塞，走到大厅的休息长椅上一坐，闭眼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江贺被手机的震动**吵醒。

有个外卖到了。

他打着哈欠走到门口，接过外卖，等几家外卖都到齐了，一手拎着几份，慢慢悠悠坐电梯往三楼病房走。

还没走到308病房门口，他就听到里面虞莺莺在打电话。

“对不起，我都不记得了。嗯……我再问一下，你知道我和江贺是什么关系吗？”

江贺停住步子，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