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青不喜欢简婴。
陆念生也不喜欢简婴。
现在的陆淮生,更不喜欢简婴。
整个陆家,只有陆老爷子肯为简婴说一句话。
“荒唐,”陆老爷子盯着自己的女儿,“灵灵从小就乖巧听话,名列前茅,什么时候性子急躁过,就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淮生跟灵灵在一起也应该是越来越好才对!”
陆青青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那也需要两个相爱的人才能在一起越来越好,那和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整天都是痛苦,当然性子就急躁了……”
陆青青的声音越来越小,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在点谁。
简婴站在陆淮生身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弯腰捡起那个掉落在地上的烟灰缸。
一旁的陆念生见状,小声嗤笑一声,随后用很小的声音说道:“简婴,你还真是够没皮没脸的,都到这份上了,还赖在这里不肯滚呢?”
简婴没有看她:“是陆爷爷叫我回来的,让我滚的话,你可以先和陆爷爷说一声。”
“你!”
陆念生气得脸红,又不敢真的当着老爷子的面对简婴怎么样。
她好不容易想出一句可以反击简婴继续羞辱她的话,刚转过头去,就察觉到一股带着冷意的视线扫在她的脸上。
她怔了一下,随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却看见了陆京安那张冷峭的侧脸。
可陆京安并没有看她,他眼神直视前方,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陆念生觉得有些奇怪,但被刚才那道视线震慑住,心有戚戚,便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都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刘婶,可以上菜了。”
一个美妇人从楼梯上盈盈走下来,身姿曼妙,妆容精致,穿着上好的苏锦旗袍,脖颈间的一抹透亮翡翠只看一眼便知价值连城。
美妇人正是陆老爷子的续弦妻子,柳心娥。
陆老爷子的原配妻子病逝后,在一场翡翠拍卖会上结识了作为拍卖师的柳心娥。后来柳心娥意外怀孕,陆老爷子便不顾家里反对,将她娶进了陆家。
于是就有了陆老爷子最小的儿子,陆京安。
柳心娥和陆京安虽然都是陆家人,但在陆老爷子原配的一对儿女看来,这两个人始终和他们不是一条心。
陆老爷子的大女儿陆青青,膝下有大公子陆淮生和大**陆念生。
大儿子陆东来,只有一个二公子陆更生。
陆东来和陆更生常年在国外处理神话集团海外的事业,海市基本就只有陆青青一房和柳心娥陆京安二人。
几个人各怀鬼胎的吃完午饭,简婴帮着刘婶收拾碗筷,陆青青走过来。
“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了,你好说也是客。”陆青青虽说跟简婴说话,眼睛却高傲地不看她,“有没有空去花园走走?”
简婴知道这是陆青青有话对自己说。
她跟着走了出去,刚出了门口,陆青青就迫不及待表明来意了。
“简婴,就当我这个做妈的放下身段来求你,你放过我儿子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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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的花园种满了简婴喜欢的花。
有玫瑰,百合,海棠和牡丹。
简婴以前来陆家的时候,很喜欢在花园里帮忙打理这些花花草草,每次打理的时候,她就想象自己的父亲还没去世,和父亲一起在家里的庄园里劳作。
可后来她来陆家,就没有这个心思和闲情雅致了。
陆青青见她沉默着不发呆,愈发厌恶这个闷葫芦,又替儿子委屈,又替儿子着急。
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都不好给儿子介绍其他世家千金。
本来陆淮生心思都不在家里的产业上,再不找个得力的娘家帮衬,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看着陆家的产业都归陆京安这么一个外人生的种吗?
“简婴,这些年来,阿姨对你也算是不薄,从前淮生喜欢你,阿姨也是真把你当儿媳妇,可是现在淮生不喜欢你了!你让我天天看着我儿子和你在一起神色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我这个做妈的怎么想?”
简婴这时终于说话了。
“阿姨,陆淮生没有神色恹恹,他每天都和一群朋友玩到天亮,也有心思去度假,精神很好。”
陆青青:“……”
比一拳打在棉花上最让人难受的,是那人软硬不吃,根本不接你的茬。
“你和淮生在一起到底是图什么?啊?现在爱情他是肯定不可能给你的了,你无非也就是图钱,你想要多少,说!”
陆青青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儿子碍于陆老爷子的面不肯把话说死,就让她来做这个恶人。
简婴垂下眸去,半晌才云淡风轻地说:
“那就要陆淮生在神话集团的股份吧。”
“你做梦!你想都别想!”
陆青青本能地一声怒吼。
简婴抬起眸,平静地看着她。
在陆青青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简婴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掌心,只有尖锐的刺痛才能让她眼底的破碎不会被别人发现。
陆青青指着她:“简婴,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大的胃口!给你点钱差不多了,想要股份?你做梦!”
“那就没得谈了,阿姨,”简婴说,“陆爷爷说了,只要我和淮生结婚,就会给我集团5%的股份。你想让我分手,起码要拿出比5%更高的条件,这是最基本的诚意了吧。”
陆青青盯着简婴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果然啊,”陆青青说,“你和淮生在一起,真是为了钱,怪不得不管怎么羞辱你,你都能忍呢。”
“简婴,倒是我从前小瞧了你。”
简婴不置可否:“那就希望阿姨以后看人擦亮眼,不要门缝里瞧人,把人看扁了,影响自己的判断。”
说完,简婴转身离开花园,徒留陆青青一个人在原地气得胸腔起伏不定。
转过身的一瞬间,简婴冷静的面容染上一丝破碎的落寞。
不止是陆青青,包括陆淮生和他的那些朋友,都觉得陆淮生都已经这样对她了,她还不肯离开,一定是为了钱。
她也无数次企图麻痹自己。
她不分手,就是为了钱——留在陆淮生身边,好歹有个名分和钱,要是离开了,她付出的这些年,就什么也没有了。
可每每午夜梦回,她哭喊着满脸是泪地醒过来,梦境中陆淮生温柔的脸在睁眼的一瞬间消失殆尽,她的心痛得仿若凌迟。
只有她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是为了爱。
七年前陆淮生用极致温柔的偏爱一点点攻陷了她的心,在他全身而退的时候,只有她被永远留在了那一旺被虚假的温柔浇灌的海洋漩涡里。
任凭她受尽折磨,油尽灯枯。
却无一人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