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今禾醒来,是在阳光灿烂的午后。
晨起时的暴雨把夏季炎热的林西市冲洗的很干净,一向吵闹的急诊顺势安静下来。
许今禾乌润的眼睛溜溜转了转,才看到一旁清隽的男子,在看着她笑。
“你怎么来了?”许今禾没什么耐心地问。
“老陈打电话说你又厥过去,让我赶紧来。”孟奕辰好脾气地说。
许今禾嗤笑着,“别替他掩护,他的原话肯定是让你来替我签字收尸。”
孟奕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手背上还扎着吊针,许今禾有些不大舒服,“把床摇高一些,这么躺着有些难受。我饿了,有吃的没?”
孟奕辰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发烧半宿,自己不知道?”
许今禾拂掉他的手,“死不了,真饿了。”
刚说完,她就看到一旁小桌上的保温饭盒,顿时喜笑颜开。
她笑着抱在怀里,准备打开。
“别急,扎着针呢,我替你拧开。姑姑家的保姆送来的,知道你爱喝。”
许今禾乖巧地点点头,“快点快点。”
她汤喝了半碗,就听到帘子外窸窣的声响。随即,这方隐藏的小天地被打开。
一起打开的,还有隔壁病床上,早上刚被她踩着氧气管骂人的,时逾白。
老陈提着两份盒饭,站在两个病床中间,“给,一人一份,菜系一样,不用挑,更不用谢。”
许今禾偏头看他,不经意间两人视线相撞。
氧气管已经拔了,这会儿他身上也没有什么监测仪器。
老陈和孟奕辰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只是觉得气氛不大对。
许今禾挪了挪身体,“时主任是吧?这么看着我,想喝汤?”
时逾白身上的被子掀开,许今禾才发现他光着一条腿还缠着纱布。
“啧啧啧,上辈子得造孽多少回,才能伤在大腿,根儿上。”
许今禾这话听起来,颇有些遗憾。
孟奕辰拍着她的腿,“别贫了,快吃饭。”
对于两人亲昵自然地动作,还有刚才那些某人不自知的撒娇谈话,时逾白的脸色更差了。
陈哲把病床上的小桌板横起来,把盒饭放在时逾白面前。
又趁着许今禾没注意,把剩下的半桶汤倒在小碗里,推给时逾白。
“喝吧,孟主任家保姆煲的汤,在医院出了名的好喝。时主任,她饭量小,不用跟她客气。”
许今禾拿起工牌就朝着陈哲扔了过去,“就你会当好人。”
孟奕辰看着时逾白,礼貌疏离地笑着,“时主任不用客气,喝吧。禾禾一个人也喝不完。”
“没客气,就是想刚才许医生的口水有没有喷进去,这一口下去会不会毒死我。”
许今禾掐着腰准备进入战斗模式,被陈哲横在两人中间,对着护士台说,“灿灿,给老许拔针。”
孟奕辰看她把盒饭里的青椒一点点挑出来,忍不住笑她。
“看来陈哲是故意的。”
轻微拔针的疼痛让许今禾徐蹙着眉,护士把她的手放在孟奕辰手中,“辰哥,给你。”
孟奕辰帮她压着手背,“晚上想吃什么?我做好给送过来。”
许今禾没抬头,“不用,我等下就上去,晚上吃食堂。”
孟奕辰微微侧身,“禾禾,你这个阑尾,趁早做了吧。总这样,也耽误时间。”
“讳疾忌医,那点破胆子还当医生。”时逾白在旁边讥讽她,顺便把青椒放进嘴巴,吃的很香。
许今禾筷子搁下,气鼓鼓地转头,“时逾白,你不能因为受伤的部分影响雄性激素分泌,无法让你做个正常的男人,就这么嘲笑我。”
她吐着气息,“毕竟,摘了阑尾丝毫不影响我体验人生的快乐,可你,啧啧啧,要不要叫泌尿科主任下来会诊?”
孟奕辰憋着笑,陈哲在给别的病人调试仪器,还不忘侧耳倾听这边的动态。
“许医生这么无趣的人,还有人跟你云雨之欢?那人,眼神不好吧?”时逾白这会儿功夫,青椒吃完了。
许今禾突然失落,眼神瞬间暗了下来。好似回忆起什么,并未多言。
时逾白心头一紧,也想起当年。
两人在大学门口租的公寓里,耳鬓厮磨,久久不散。
那个米黄色的沙发,宽敞绵软。
那也是长大后的时逾白,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许今禾。
她很白,也很紧张。
他虔诚地吻着她,像是在吻着至宝。
许今禾大着胆子,磕磕巴巴地开口,“鸭屎黄,我好像太瘦了。”
时逾白笑着,亲吻从未停止,等他密集地吻落在她心口的位置,捏着她腰肢的手摘掉眼镜,“没关系,我眼神不好。”
许今禾气的抬脚踹他,又被他钳住脚踝,不能再动。
那一刻,两人的关系极致升华,贴合动情。
开着的窗户扬起纱窗,吹来凉意,送走缱绻,复又清明。
许今禾悄然环着他,察觉到他因克制紧绷的肌肉轮廓。
覆在他身上的人,已初具成年男人荷尔蒙饱满的性张力,身材健硕,肩宽腰窄。
不同于幼时,此刻的他夯实有力,肌肉喷张。
许今禾叹息,点着他的肘窝。“鸭屎黄,你真菜!”
时逾白忍无可忍,拿起茶几上未开封的盒子,抱着她大步走进卧房。
“懒猫儿,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很快,卧房里就传来咯咯的笑声和打闹声。当然更多的还是许今禾在骂人,娇嗔着骂人。
那个周五晚上就开始的周末,两人都没有回家,也未曾下楼。
许今禾吃完饭,坐在床沿边低头找自己的鞋子。
无意间抬头,看到时逾白探究的眼神,交织的视线缠绕几秒,被扔垃圾回来的孟奕辰打断。
“你确定,你能上楼工作?”
许今禾扶着他的胳膊站起来,“能,前两天我收的高龄产妇,还等着我呢。”
孟奕辰帮她穿好鞋,“不止陈哲好奇,我也好奇。你不喜欢小孩儿,怎么当初选了妇产科呢?”
许今禾:“你去问你姑姑孟主任吧,她给我的主意。亲自登门找我爸,不,找我家里人说的,让我选妇产科。”
提到家里人,许今禾总是这般不自在,多了些落寞。
时逾白一改刚才那般毒舌,想开口,被来换药的护士打断。
“时主任,换药了。”护士说完,就已经掀开被子。
许今禾侧头看了眼掀开的衣服,“哟,身材练得不错,可惜,中看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