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可手中只装着老玉米的饭盒一时沉甸甸的。

旁边路过士兵的话直直刺入她耳中。

“雪枝姐常来给副营长送饭，现在到纺织厂工作了，竟也没落下。”

宋悦可感觉自己脑袋里的一根弦在颤，阵阵地发懵。

上辈子她没在意过段秉谦和谢雪枝的往来。

如今知道了段秉谦的心思，又亲眼看见二人相处的模样，她感觉心好像被什么刺穿了。

旁边两个小兵还在继续说。

“可惜了，雪枝姐条件都还可以，就是离过婚，还一个人带着小孩，”

“雪枝姐读过书，有学问，和副营长一样，在这边疆，有人陪着都不错了，谁还在意这个？”

宋悦可听得心堵，她知道自己出门少，见的人也少，段秉谦已婚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

可他竟然也没和部队里的人提起过！

那刺穿宋悦可心的东西，又在里头绞了绞。

营地里的人在此时注意到了一直站着不动的她。

“诶，同志，你找哪位？”

不远处的段秉谦和谢雪枝立即循声看过来。

看见宋悦可，段秉谦脸上柔和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寡淡。

他走过来问她：“你怎么来了。”

宋悦可感觉自己一身汗都冷却下来，贴在身上，大热天发起冷来。

她回道：“院里的大嫂说你们修水渠，没空回家，我来送午饭。”

“谢谢。”他伸出手，客气非常。

宋悦可将饭盒递到段秉谦手上，又听见他说：“你以后别来了。”

“好……”

“我的确不该来的。”她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清。

说完，宋悦可转身匆匆走了。

第二天宋悦可一早起来，头昏沉得厉害，大概是病了。

宋悦可一瘸一拐来到军卫所，刚在医生面前坐下，一个本地的农妇就直接推门而入。

妇人语速很快，几句维语中夹杂着几个含糊的汉字。

医生疑惑地皱起眉头。

幸好宋悦可上辈子在这里待了三十年，听得懂。

她帮忙解释道：“她说自己的病为什么还没好。”

医生帮妇人检查了下身体，又拿过她手上拎着的药。

片刻，他拧着眉质问道：“明明都把一天吃什么药、吃几副写得清清楚楚，怎么还是乱吃？”

宋悦可瞟了一眼，发现那纸上用汉字将注意事项写得详细。

即便三十年后，教育普及仍然是国家头等大事，更何况是56年的边疆，不识字才是常态。

宋悦可莫名想起了昨天碰到的李校长。

现在还没有实行义务教育的政策，只有他一个人的坚持，知识要如何传播？

她无端地忧愁起来。

开了药，宋悦可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刚到家属院里，她就被一道清脆的声音叫住。

“宋同志！”

宋悦可回过头，诧异地发现叫她的竟是谢雪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