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小时,别墅的门铃被按响。
许嘉怡进门后,变魔术似得把鸭脖、炸鸡、寿司、章鱼小丸子、和一大袋烧烤一样样地摆在茶几上。
姚念的目光一言难尽,“你消食的运动是铁人三项么?”
“我还不知道你?”
许嘉怡嗤之以鼻,“早上一个鸡蛋,中午一根玉米,晚上六个骑手,再说我是来听八卦的,怎么能没有配菜。”
姚念揉了揉肚子,“我晚上撑得一粒玉米粒都吃不下了,你自己解决啊。”
“那这个呢,”许嘉怡从袋子里掏出一打喜力,“噔噔噔噔。”
姚念瞠目,“老姚存得酒都快赶上门口那家酒吧了,你这么大老远拎来不嫌重啊?”
“你爸那种洋人酒我喝不来,”许嘉怡拉开易拉罐,白哗哗的泡沫立马溢出瓶口。
她抬起下巴灌了一大口,喉咙发出舒爽的闷哼,“烧烤就啤酒,越喝越有!”
姚念忍俊不禁,但手还是不自觉地跟着开了一罐。
夏夜的冰啤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确实有一种奇妙的**。
“所以你跟周时熠是偶然碰上的?”许嘉怡咬着面筋问。
姚念瞥她,“你为什么会认为在经历“菊花事件”以后,我还会愿意跟他同框出现?”
许嘉怡倒在沙发上咯咯咯地笑了半天。
“等会!”她很快露出疑惑的表情,“那你为什么又会跟沈叔叔同框?”
姚念咽下喉间的酒沫,“他大概是……想照顾一下我这个留守儿童?”
“我很好奇,你不是一向最烦跟长辈相处么,这位沈叔叔到底多大年纪?”
姚念拇指抵着下巴,“他说比我大一轮,算起来应该31了吧。”
“31啊……”许嘉怡啃了口鸭脖,“他这个年纪,要不是因为是你爸的朋友,好像也不属于长辈这个范畴。”
“是吧,”姚念音调瞬间抬高:“你也这么认为吧!”
许嘉怡狐疑地看着她,“你激动什么?”
“我哪里激动了……”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许嘉怡上下打量着她,“先是莫名其妙地让人送你回家,今天居然还跟他单独吃饭,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姚念下意识避开她审视的视线,“首先,不是单独吃饭,还有周时熠跟他姐。”
“那货属于不可抗力,”许嘉怡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这不就是你晚上不爽的原因么?”
姚念瞳孔瞪大,“我哪里不爽了?”
用她们班上男生的话来说,姚念长着一副“初恋脸”。
读书的时候就经常有各个年级段的学弟学长蹲守在教室门口就为了看她一眼。
无论是悄悄暗恋还是大胆表白的,整个高中三年,许嘉怡从没见过她对任何一个男生表现出丁点感兴趣的样子。
“姚念念同学,”许嘉怡盯着她看了两秒:“我一直以为你万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想到你口味这么重呢?”
姚念噎住:“此话怎讲?”
“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
她猛地呛咳起来。
姚念十分认真地思考这两天跟沈度相处的过程,只单纯觉得他跟自己以往接触过的人都不一样,跟他待在一起的感觉让她舒适和放松。
但她发誓,她从来没有往别的方面想过。
或者说……没敢往别的方面想。
许嘉怡最终还是没有留在姚念家过夜,十二点一过就被许爸爸的夺命连环call给轰回家了。
姚念收拾完茶几上的一片狼藉以后,趴在床上睡意全无。
她没有喜欢过谁,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思来想去,最终把对沈度莫名其妙的好感归根于自己太缺爱了。
也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不侃侃而谈也不好为人师,是深植于根的妥帖和修养,就像傍晚的风,万物经过他都变成了柔软的样子。
枕头下的手机震地姚念头疼。
自从老班通知完毕业典礼的时间后,班级群里的消息就没断过。
班里的女生兴致勃勃地开始讨论典礼那天搭配的礼服和妆容,姚念没有加入讨论,因为通知消息最后一句写着:请学生家长务必参加。
乔淑珍自从决定离婚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今天朋友圈刚更新了IP定位在摩洛哥蓝城的九宫格旅行照。
姚湛东就更别提了,从幼儿园到高中,他来学校的次数还没有司机程伯多。
微信窗口出现周时熠私聊她的消息。
“姚念姚念,跟你打听个事。”
“你叔叔结婚了没啊?”
姚念本来不想回他的,看到第二句后便开始敲字。
“怎么了?”
“还不是我姐,非得让我来问问你,别说啊,她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不要说是她问的。”
女人的直觉果然准得可怕。
姚念:【我也不知道,没听他提过。】
周时熠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
【那你帮我问问呗,如果可以的话能牵个线就再好不过了。】
黑暗中,姚念熄灭了手机屏幕,嘴里喃喃:“我才不问。”
次日,许嘉怡一大早就拽着姚念起来去逛商场,说是要买一件艳压群芳的礼服。
“咦?”她一边翻着货架上的裙子一边问低头看手机的姚念:“怎么光我试了,你不选一条吗?你是咱们班的毕业生代表,到时候可是要上去发言的。”
姚念兴致缺缺,临出门前她给姚湛东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要参加毕业典礼的事情。
结果姚湛东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堪比国家领导人,将近中午了才给她回消息。
意思无非是实在赶不回来云云,还自认为非常贴心的给她发了一个大红包。
“不买了,”姚念将手机仍回包里,“反正也没人看。”
这一刻,她消极的情绪莫名上升到了顶峰。
不可否认,姚湛东是对她好的,给了她十分优越的物质条件,却又没有好到足以让她快乐长大。
再次见到沈度,是毕业典礼的前一天。
姚念难得没有赖床,甚至还没等闹钟响就提前醒了。
她伸着懒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准备透个气,一眼就看到沈度那辆白色的车停在了院子里。
男人身形清越挺拔,半倚在车前低头看手机,弯折的手臂并未怎么用力,却能看出隐隐的肌肉轮廓。
她立刻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明明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沈度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姚念急忙冲进浴室洗漱一番,飞快地换上衣服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