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阮馥蕊迟迟没有如往常一般关切地问这问那，李玄策心下烦闷，忍不住开口道：“你怎么选了个这样的通房？笨手笨脚，俗不可耐，侍候得也没采莲精心。”

本来侍寝后，内心生出些许得意和一点反骨的石榴，听了李玄策这句毫不留情面的话，身子一颤，差点没倒下去。

阮馥蕊扫了一眼失态的石榴，心下觉得有趣，觉得李玄策还并不是毫无用处。

“世子，石榴已经是我身边顶顶出色的美人了。”

李玄策立刻反驳：“顶顶出色？我看你身边的葡萄就比这石榴貌美。”

说着，视线还慢悠悠地扫过一旁葡萄曲线优美的腰部。

阮馥蕊还没如何，石榴和葡萄都已大惊失色。

葡萄纯粹是害怕，这孩子才十三岁，虽然心思不算纯，但也还没到想靠身子媚主的年纪。

至于石榴，等李玄策在这坐不住走后不久，她终于彻底放下身段，一头倒向阮馥蕊。

她算是看出来了，就算成了通房又如何，总会有比她更美更年轻的，再没有外力相助，她不用色衰，就会爱驰。

“世子妃，奴婢从今往后愿为您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只求您收留奴婢！”

阮馥蕊笑了笑，满意石榴的识时务的选择。

“我不需要你为我肝脑涂地，赴汤蹈火，你只需按我的意思，如往常一般汇报消息给老夫人，我便会支持你和薛氏争世子的宠爱，若是你能诞下一子，我便抬你做姨娘。”

石榴不敢置信地看着阮馥蕊，心中又激动又忐忑，更多的还是惊喜。

做了半辈子奴婢的人，谁不想翻身做主子，哪怕只是半个主子！

而老夫人，根本不会允许她这样低贱的人诞下子嗣，而世子妃却能容她。

投效谁，这还用选？

石榴退下后，阮馥蕊没着急起身，而是扫了一眼屋内服侍的众人。

这些人有出身阮家的，也有将军府家生子，她们有一个共同点，便是“吃里扒外”。

这些人今日特意被阮馥蕊点名留在这，此刻无一不是心中忐忑，手心冒汗。

阮馥蕊也不废话，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自古以来，不听话的背主奴才，向来只有一个下场，就是直接打死了事。”

话音刚落，屋内瞬间跪倒了一片。

这些丫鬟婆子为了活命，争先恐后地都招了，几乎将幕后主子卖的一干二净，只求阮馥蕊饶她们一命。

阮馥蕊看这些上辈子肆意磋磨自己的丑陋嘴脸，神情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当然，若是有那不老实的，一张身契我就能把她摁死。”

有机灵的人已经快速思考起来了，将功赎罪，怎样才能将功赎罪……

“世子妃，奴婢要揭发颐芳阁马姑姑私藏藏红花，有残害将军府子嗣之嫌！”

阮馥蕊闻言挑眉，她等的就是这个！

……

过了几日，李玄策下了朝，刚回府，就见世子妃那的温嬷嬷破天荒地来请他去正院。

难道阮氏这是要主动邀宠了？

李玄策本不愿去，可想起母亲半是警告，半是劝说的嘱咐，他还是冷着脸起身。

一进正院，只见阮氏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上首，除此之外，采莲和石榴竟也在场，两人俱是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李玄策心下有些疑惑，掀袍坐下，开门见山道：“做什么事把人都叫过来了？”

阮馥蕊也不着急回答，只是吩咐人押出被五花大绑的马姑姑，才看着脸色大变的薛采莲道：“薛氏，你的教养姑姑马氏私藏落胎的藏红花，还被人发现在你小产那日，偷摸往你屋里的花盆中倒此物药渣，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薛采莲赶忙看向已经沉下脸的李玄策，哭道：“世子爷，秋姑姑向来忠心，一定是被陷害的，世子妃，您大人有大量饶过马姑姑吧，是那孩子和妾身无缘，妾身绝不敢记恨世子妃。”

这话暗示性强得李玄策都忍不住看向阮馥蕊，怀疑阮馥蕊这是自导自演，要害采莲。

阮馥蕊心下冷嗤，拍了拍手，一名药铺学徒模样的半大孩童就被人领了进来。

药童端端正正见过礼，随后便指着秋姑姑道：“藏红花珍贵价高，一两便值五两黄金，每位抓此药的客人我都记得，就是这个大娘上月十三于我家买了五两，账本上都记着姓名呢。”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寂静。

马姑姑不知何时吐出了嘴里塞着的破布，一边哭一边咚咚磕头：“奴婢罪该万死，是奴婢嫉妒薛姨娘受宠，对薛姨娘怀恨在心。”

还别说，马姑姑如今也才三十余岁，风韵犹存，这番说辞好似也行得通。

反正李玄策面上是信了，当即大发雷霆，让人把马姑姑拖下去打死，随后深深看了眼面色惨白的薛采莲道：“薛氏御下不严，致将军府子嗣夭折，即日起，禁足于颐芳阁，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踏出院门一步。”

薛采莲赶忙跪下，面色凄切地目送李玄策大步离去。

阮馥蕊嘴角微扬，心下觉得有趣。

这屋里男男女女就没一个蠢的，只是要装瞎她也拦不住。

五两黄金才能得一两的藏红花，以马姑姑的例银，没有薛采莲的支持，能买得起？

虽然只是禁足，但在阮馥蕊看来，这不过是她送给薛采莲的开胃小菜罢了。

接下来，石榴住的撷翠苑，顺理成章地成了李玄策每晚除了书房外的唯一选择。

阮馥蕊每次看到来请安的石榴，都觉得石榴一天比一天更娇媚动人，这是男人的宠爱给她带来的滋润和底气。

不过石榴也聪明，态度一直十分端正，李玄策那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会事无巨细地禀报于她。

阮馥蕊对此十分满意，正好石榴独宠后院的消息尘嚣而上，她便让温嬷嬷私下推波助澜了一把。

流言最甚的那几天，颐芳阁的瓷器换了一批又一批，每天都有人出来倒疏肝理气的药渣。

阮馥蕊听闻，并未置喙，只差人将购置瓷器花了几何，尽数记入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