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婆婆生病动手术的时候，我为她付了全部费用。

我爸需要用钱的时候，老公却要求我爸写借条。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和我、我爸妈才是一家人，你爸妈已经是外人了，肯定要写借条。」

结个婚，生我养我，和我血脉相连的爸妈还成外人了?

请你们一家麻溜地滚。

01

爸爸打电话让我借一万给他们应个急。

因为妹妹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擦到一位老人家，导致对方摔倒。

虽然医院的检查结果显示那个老人并没有大碍，但老人却一直嚷嚷着头也晕腿也疼，不肯罢休。

老人的儿子以此为由，要求我们家支付十万块私了。

半年前我结婚时父母就给了我二十万的嫁妆，加上家里前阵子才翻新了房子，现在要他们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东拼西凑只能凑出九万块。

还差一万。

所以爸爸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

怕我为难，还一再跟我保证，最晚一个月，只要把货交了，钱就可以还给我。

顾城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我还以为他是在担心我的家人。

挂了电话，我转了钱，到了输密码的时候，顾城拦住了我。

「要借钱......也不是不可以。」顾城沉思片刻后说，「不过，必须得让咱爸写个借条吧。」

「什么？」

我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刚结婚没多久的时候，辞职出去创业的顾城就以投资缺资金为由，从我这里拿走了十万。

当时我想着嫁妆也好彩礼也罢，都是给小家庭的启动资金。

而我们两人既然已经结婚了，那钱给谁用不也是为了这个家？

于是我也没计较那么多，隔天就把钱转给了他。

结果他现在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提借条？

「我是说，让咱爸打个借条。」

顾城重复了一遍，继续说：「当然，如果他能拿出点什么来做抵押，那就更好了。」

「写借条？还抵押？」

他的这番话像一把尖刀，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窝。

将心比心，不管面对的是哪方的父母，无论是什么情况下他都不该说出这种话。

这和落井下石有什么区别？

02

面对顾城的振振有词，我气得浑身发抖。

「那是我的家人，是你的妻子的亲人！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冲他咆哮：「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我这不是自私，是理智。」

顾城冷静地说：「随随便便就借钱给别人，万一他们不愿还钱怎么办？写个借条至少可以保障我们的权益。」

「保障权益？」我冷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而且我父母也保证了会还钱。这么侮辱我的父母，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们？」

「这不是侮辱，我是按规矩办事。」顾城坚持道：「口说无凭，在这个社会上，借钱就必须写借条，对谁都一样，这是基本的信任和保障。」

「之前你要开公司时，我给你的那些钱，你有写过借条吗？你拿什么来跟我抵押了？」

我愤怒地质问他。

「那能一样吗？」顾城毫不退让：「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你嫁到我们家来，你带来的所有东西，包括你这个人，都是属于我家的。」

顾城理直气壮地说：「我从你这拿的，那都是我们家的钱。我用自己家的钱，这很正常。」

我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仿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父母对于我们家来说那就是外人。」他最后说：「外人要借我家的钱，写个借条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少来这套！」

我愤怒地朝他喊道：「嫁妆是我的钱，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你要是想让我父母写借条，那就先把之前从我这拿走的钱还给我！」

说完这句话，我直接输了密码转账给我爸。

我自然没让我爸写借条，我花的是自己的钱，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顾城陷入了长达一个月的冷战。

我们像是两个互不理睬的陌生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每天下班回家，我都尽量避免和顾城正面接触。

而他似乎也在刻意躲避我，我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必要的日常事务。

冷战的气氛像厚重的窗帘，将一切都笼罩在阴影之中，家中的氛围变得异常压抑和紧张。

03

几天后，去大姑姐家小住一段时间的公婆听说了我们吵架冷战的事，立马赶回来打圆场。

「你这混小子，有没有良心的？」

婆婆从进门就没有消停过，一直指着顾城破口大骂。

「雯雯的爸妈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啊？人家开工厂的大老板犯得着贪你这一万块？」

「更何况雯雯给的还是她自己的嫁妆！」

「你哪来的脸对雯雯的钱指手画脚？」

顾城坐在那里，顶着亲爹威胁的目光，不敢反驳亲妈的数落，只能恶狠狠地瞪我。

「你那什么眼神？」

看到他这个样子，婆婆更来气了。

「做错了事情你还敢这么看雯雯？信不信我让你爸揍你！？」

眼看公公随着这话，坐直了身子准备揍人，顾城只能忿忿地收回视线，独自生闷气。

骂完了儿子，婆婆转头安抚我：「雯雯，妈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孩子。」

「你放心，妈支持你的决定。」

「等吃完饭妈好好教教那混小子，让他以后绝对不敢这么对你。」

那天晚些时候，公公招呼顾城去阳台抽烟。

不知道公公最后跟顾城说了些什么，总之在那晚过后，顾城不再跟我冷战。

即使从我这里一时半会还得不到什么好脸色，但他还是向我服软，会为我分担家务，也会在提前下班回家时做好饭菜等我回家。

04

周末，我们去婆婆家吃饭，席间的氛围在公婆的引导下，倒也一派和睦。

「雯雯，你尝尝这个。」

婆婆夹了一块香肠给我：「这是晓琳自己灌的香肠，你试试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等会带些回去。」

顾晓琳是顾城的姐姐，大我四岁，早几年嫁到隔壁镇去了。

在她生了孩子后，公公和婆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她那儿住上个把月，帮忙带孩子。

我尝了一口，感觉还可以。

「好吃吗？」

我点点头：「好吃。」

「那一会儿带点回去，也可以带些给你爸妈，晓琳念着你可能会要，给了不少......」

话说到一半，婆婆突然脸色一变，放下筷子咬着牙关捂起了胃。

「怎么了？」

我跟顾城都跟着放下筷子。

一旁的公公神色凝重地起身找出药片递给婆婆。

「没事，你妈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行。」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们的再三追问下，两位老人才老实坦白。

「医生说是胃溃疡，已经挺严重了，建议动手术，但是你妈怎么都不同意。」

公公说着，眉头拧成了一团：「不管大家怎么劝，她就是不肯动手术，最后没办法只能开了些药给她。」

「妈，胃溃疡如果不处理好，是会导致穿孔的，到时候更麻烦。」

我问她：「你为什么不动手术呢？」

「手术多贵啊。」婆婆连连摆手，「医生说吃药也能好，既然这样，又何必花那个钱。」

「妈，话不能这么说，生病这种事情，多拖一天你多难受一天。」

我制止了她的反驳：「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做个复查，然后听医生的，如果医生说得手术，我们就把手术安排上，钱我来出。」

「这怎么行？你前不久才给了顾城十万块，还有你父母那边......你们的钱是要留着以后养孩子的。」

我劝她：「这种小手术能花多少钱？你就放心吧，我不至于连这点钱都拿不出。」

第二天我就带着婆婆去了医院。

检查的结果自然是建议手术，最终的检查加上手术和药，除去能报销的，剩下的花了大概八千多。

术后恢复的那段时间，我又陆续给婆婆买了不少营养品和食疗所需要的食材，前后加起来花了五六千块。

婆婆红着眼睛拉着我的手，逢人就夸我。

街坊邻居和亲戚朋友在了解了情况后，也纷纷感叹顾城好命娶了我这么个好老婆。

我自然也是心里美滋滋的。

虽然花的都是我从嫁妆里掏出来的钱。

05

这天结束加班后到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回来了？我去把饭菜热一下，你先去洗手准备吃饭。」

顾城一边接过我手里的包一边朝我招呼。

自从婆婆手术过后，顾城对我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殷勤，我也顺水推舟，于是两人就这样冰释前嫌，重新回到以前的相处模式。

没两天我爸将那一万块还给我之后，我们的之间甚至可以说是比以前更好了。

吃完饭，我去厨房洗碗，顾城去切水果。

「雯雯，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

顾城切了一块苹果喂给我之后，继续开口。

「我们要不买辆车吧？」

「你看上次我妈生病的时候，你忙前忙后带她去医院，打个车不是出了各种状况吗？」

确实，那次婆婆胃疼得厉害不好挤地铁或者公车，我是打车带她去医院的，结果第一辆车跑单了，第二辆车等了快半小时才到。

「而且我这边公司已经开始步入正轨，作为一个老板，我出去跟人谈生意或者应酬，没有一辆车，面子上也不太好看。」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但内心深处又多少有点犹豫，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

「这样，我们普通人家也不买贵的，我有个客户刚好是做这个的，他说可以给我一个折扣，算下来大概十万多一点，我这儿不是还有爸妈当初给的八万块彩礼吗？然后你那边再拿出两万块，就差不多了。」

我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表示考虑一下。

隔天，我打电话跟我爸说了这事。

毕竟我爸的阅历摆在那里，而且他也是自己创业的，所以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我爸听完我的描述，觉得顾城说得有道理。

我爸也是自己创业需要出去谈生意的人，自然也明白有辆车是会比较方便，面子上也好看点。

于是当天晚上，我跟顾城表示，同意了他买车的事。

「你别转账过来。」

正拿起手机，顾城却阻止了我的动作。

「我的银行卡最近因为公司一些事情被银行冻结了，钱转进去怕短时间内会拿不出。」

他说：「这样吧，你把卡给我，我用过后再还你。」

「你的卡被冻结了？为什么？」

「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客户出了事，正在被调查。」

顾城说着，掏出手机点了个页面给我看，上面确实显示银行账户被暂时冻结。

「我问过银行了，那边说查清楚不关我事后会给我解开的。」

我把卡给了他。

然而半个月后，我却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你好，请问你是？」

「我叫王倩。」

对方顿了顿，继续说：「是顾城的前妻。」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前妻？什么前妻？」

伴随着我的反问，电话那边话头一顿，沉默了一小会儿。

「哦？顾城没告诉过你吗？」对方说，「他离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