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甯感到很尴尬,大梁每个女孩及笄时,都会在手臂上点上一颗守宫砂。
她觉得并无医学原理,只是难以洗掉,也就没有管了,没想到今日竟成了被羞辱的把柄。
沈妙窈很开心,她曾经从侯府的下人口中,得知沈妙甯一直没与谢北潋圆房,没想到果然是真的。
倪氏瞬间心情舒畅了,却故意叹着气。
“妙甯,原来你三年没怀上孩子,是根本没有圆房,我还想着为你寻医问药呢。真是可怜,守活寡这样的事情,怎么发生在咱沈家**身上?”
沈大姑顿时焦虑了,“妙甯,都说母凭子贵,你没有孩子傍身,即便手握千万家产,地位也堪忧啊。”
她想起了当年结婚的情景,跺足道,“我知道,这桩婚姻并非你所愿,可已经结婚了,都说嫁鸡随鸡,何况北潋现在是将军了,你还是好好跟他过下去吧。”
沈大姊也忙说,“是啊,妙甯,赶紧跟世子爷生个孩子吧,虽然生孩子痛苦,可这样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沈妙窈慢悠悠地说,“大姑大姊,你以为姐姐不想生啊,是世子爷根本不碰她啊。”
沈大姑大声说,“怎么可能?妙甯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是京城出了名的大美人,哪个男人能忍住不动心?”
沈妙窈微微一笑,“你们还不知道么?世子爷从边疆带回一个姑娘,不仅美貌,还有才艺,能歌善舞,活泼精灵,被世子爷宠成了心肝宝贝,哪还有心思理姐姐?”
沈大姑听完,看着沈妙甯默然不语的样子,就知道此言语不假了。
她气得大叫起来,“这个谢北潋,太不像话了!妙甯独守空房三年,好不容易盼着他归来,他居然带回一个妖精!”
沈大姊原本就心有妒意,如今听说她在侯府过得一地鸡毛,内心也舒服多了。
就说嘛,她婆婆怎么无缘无故的将家产交给她,不过是为了安抚她罢了。
“唉,果然世家公子靠不住,豪门的日子不好过啊,与其看着丈夫妻妾成群,还不如嫁进寒门的好。”
这沈大姊嫁了户部一个小吏,生了三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原本满腹牢骚,现在终于被安慰到了。
倪氏假惺惺地劝道,“妙甯,你看开一点,男人都这样。我知道你一向不争,肯定斗不过那女人,放心,要是太委屈了,我们都会帮你的。”
沈妙甯看着一堆人吵吵嚷嚷,酸气冲天,可她始终一脸镇定。
她已将侯府牢牢掌握在手中,林瑟瑟在她面前,仿佛一只蚂蚁,随手就可以捏死。
留着她,不就是代自己生孩子的么?
这样也好嘛,婚姻本没有十全十美的,免得她们在背地里咬牙切齿,一天到晚嫉妒她。
可是春鹂看到主子被围攻,在一旁气炸了,冲出来嚷道。
“哪有这么惨?少夫人有侯爷与夫人支持,小妾见到她毕恭毕敬,世子爷也对她尊敬有礼,不然,今天怎么可能陪少夫人回沈家?”
沈妙窈讥诮一笑,“你就别掩饰了,反正世子爷没跟她同房过,回沈家这是表面功夫,做给外人看的,侯爷夫人都是高寿之人了,也不知能保她到哪一天。”
花厅的吵嚷声传到了前厅,沈寄年走进来,听到这件事后,内心一沉。
忧心忡忡地看着沈妙甯,如果没有孩子,如何能抓紧这份荣耀?
谢北潋也走了进来,看到沈妙甯并没有狼狈,只是原本容光焕发的面庞,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走过去,握住她冰冷的手,沈妙甯不知他的用意,有点茫然看着他。
谢北潋望着一群女人,沉缓而清晰地说。
“你们都误会了,妙甯嫁进侯府是我的荣幸,我一直很爱她,三年来没有圆房,是出于对她的保护。”
“你们都知道,谢家满门英烈,我也不知道哪天就战死疆场了,不忍心她带着孩子在谢家守寡,没有圆房,她就可以带着清白之身再改嫁。”
沈妙甯听完,怔怔地看着他,他说的是真的?
所以从前自己拒绝圆房,他也没有强迫,就是为了让她好改嫁?
沈大姑听了,感动得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原来是这样,妙甯真是嫁对了人。”
谢北潋又温柔地看了妻子一眼,“还好战乱平息,我回到了京城,以后自然会夫妻恩爱,很快有孩子的。”
沈大姑抹了把眼泪,“可是,你既然这么爱妙甯,为什么还要收宠妾?”
谢北潋噎住了,他怎不能当面揭家丑,说沈妙甯爱上了别人,他也要找个人出口气吧?
沈寄年赶忙解围,“你们这些妇人,都是没见识!京中哪个王侯公卿没有纳妾的?何况谢家子嗣不旺,收侧室自然为了开枝散叶。”
他转头望向沈妙甯,“妙甯,你知书达理,一定要理解北潋,维持家庭和睦,不要让外人看笑话。”
沈妙甯无声一笑,他当然担心自己闹了,女儿的幸福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抱紧侯府这棵大树。
谢北潋环视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到了倪氏脸上。
“我再郑重地告诉大家,妙甯永远是候府的少夫人,没有任何人能代替她的位置,以后侯府的继承人,也只能是她的孩子!”
沈大姑与沈寄年听了,喜不自禁。
倪氏被盯得胆战心惊,沈妙窈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这打脸也太快太狠了。
沈妙甯笑盈盈望向她,“妹妹听清楚了吗?谢谢你的费心,这守宫砂实在没什么依据,妹妹内心不清楚么?”
沈妙窈听出她话中有话,吓了一跳,赶紧缩到倪氏背后去了,还惊恐地望了她爹一眼。
因为她早就破身了,可手臂上的守宫砂依然还在。
沈妙甯没有再说下去,不想让谢北潋听到她那些滥事,免得玷污了他的耳朵。
最后,谢北潋望向沈妙甯,“礼送到了,话也说完了,咱们该回去了。”
沈妙甯含笑望着他,她确实迫不及待,一刻都不想呆了。
春鹂赶紧给她系上披风,谢北潋牵起她的手,走向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