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女儿在太平间放了四天后，我才去接回她。

女儿苍白瘦弱的脸满是痛苦的神情，听说哮喘发作很痛苦，呼吸不上来。

我巴不得这次死的是我，可是女儿没了我，谁又能照顾她呢？

宋浩然总是觉得自己奉献很多，觉得女儿是他的拖油瓶。

可不论是卖药，还是治疗的费用，都是我的嫁妆。

而宋浩然应允给我的彩礼，被他拿去给叶莹莹买保姆车了。

十分钟的车程，他都心疼叶莹莹的不得了。

而十年，我从未受过宋浩然的一丝施舍。

这样满是狼狈破烂不堪的婚姻，我再也支撑不住了。

从殡仪馆出来时，我才察觉，女儿离我越来越远了。

可下一秒，就接来宋浩然的电话。

思索再三我还是接通。

电话那边传来漫无休止的咒骂和讨责。

“是不是你举报了莹莹，害得她今天被上面领导骂了。”

“夏浅浅，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我心无波澜听着他说完这些，只觉得很好笑。

我是什么样的人他难道不清楚吗？

背地里搞小动作这种事，我从来不做，也不屑做。

然而他就是这样心安理得把罪名安在我的头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安抚他的叶莹莹。

那我的女儿呢？

她有谁来安慰呢？她还这么小。

“她这样的人，被举报是早晚的事。”

他眼里的叶莹莹，温柔上进不喜争抢。

可实际上的叶莹莹，爱争风吃醋，爱搞小动作，善妒爱攀比，小肚鸡肠。

那边瞬间传出一阵压抑的哭声，是叶莹莹的。

宋浩然居然把叶莹莹带回家了。

他忘记了，在结婚前他朝我许诺。

不会把任何一个女人带回家，更不会出轨，和对不起我和女儿。

三件事，他一件事没做到。

“对不起，姐姐，我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你了。”

“我只是想好好工作。”

叶莹莹低声下气的朝我道歉。

这番举动无疑让宋浩然更加火冒三丈。

“你真是太恶毒了，你不道歉是吧，宋笑笑呢？让她出来给莹莹道歉，真是什么样的妈妈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他可以说我，但不能说我的女儿。

女儿就是我的底线。

听着电话那边的的声音，我几欲作呕，愤愤不平道：“你问女儿在哪里是吧？”

“你知不知道，女儿已经死了！”

04

宋浩然自然不会信。

自欺欺人的本事他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而视而不见这个本领他亦是。

那边丢下一句“莫名其妙”便挂断了电话。

我轻描淡写挂了电话，只觉得心情畅快极了。

这些烂人，我马上就可以摆脱了。

叶莹莹说她不知道，这句话可信度实在太低。

她一个哮喘患者，怎么不知道发病时的痛苦。

怎么不知道？

心里被一阵阵酸涩包裹，像是蔓延无边的仇恨。

我没想到，叶莹莹的报应来得这么快。

那天我开车送女儿的骨灰去墓地，没想到在路上碰到发病的叶莹莹。

宋浩然在路上焦急的打电话，甚至不惜下跪求路人停车。

但没有人会多管闲事。

思来想去，我准备一脚油门踩过去，却被红灯叫停。

而宋浩然显然注意到我了，怒不可遏指使我开门。

甚至先一步上了车。

车内，他焦急难耐指挥我道：“去最近的医院，你车里的药呢？快拿出来，这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不要动你那些小心思。”

他也知道是人命关天的事不能动小心思。

那他怎么能任由叶莹莹动小心思呢？

给他们送到医院后，叶莹莹被送进急救室。

刚想离开，被宋浩然叫住。

他脸上焦急神色还未褪尽，只是在看向我时有隐藏不住戏谑的神色。

“还有什么事？”

我的语调尽显冰冷，他却不以为然。

像是上位者那般睥睨着我道：“不就是想和我回老宅吗？这次看在你送莹莹去医院的份上，带你去。”

我送叶莹莹去医院，在他眼里只是为了去老宅。

忽然我很后悔。

我静静看着他发疯，云淡风轻道：“宋浩然，你以为去你家是什么很好的事吗？”

“我送叶莹莹，只是因为她是个哮喘患者，不是别的什么！”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哮喘患者的痛苦，更不会拿病痛来取笑，来玩闹，更不会拿来报仇。

宋浩然脖颈处青筋凸出，微微皱眉道：“我居然不知道你会这么好心。”

他哪是不知道，他是太信任叶莹莹了。

叶莹莹说的一切在他那里都是不容置喙的存在。

而我说的一切，在他那里都是狡辩。

我和叶莹莹，从来都没有可比性。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