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璃正在气头上,恨不能和他大战三天三夜。
结果这纸糊的煞神竟然倒了下去,捂着心口,像要断气了似的。
不对啊,他这症状好像心绞痛,皇爷爷临终前也这样!
发现不对劲,慕璃慌忙跑过去蹲下查看。
“喂,你别死啊!我只是和你吵几句,这样也能被气死吗?”她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角。
来不及擦拭的泪水又滴落下来,痛得厉煌无意识闷哼一声。
“药……”男人冷峻的下颌紧绷。
“药!我给你找药!”慕璃伸手摸向他的腰间和前胸,习惯使然。
在云深国,一般都放在这两处。
结果一通摸索,好不容易在腰间摸到一处硬物,像是放药丸的。
慕璃用力一掰,抽出来。
“啪!”
厉煌西装裤腰上系的皮带被她一把拽下,金属扣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是什么鬼东西?!
小公主一愣,回过神,再扭头——
男人的裤腰松松敞着,连带墨色衬衫下摆也被揭开,冷白结实的腹部线条暴露无遗。
“啊啊啊!”
她捂住双眼,发出尖锐的爆鸣。
一时间窘迫战胜泪水,她忘了自己刚才还哭着了。
厉煌忽然重重喘上一口气,排山倒海的痛感好像退去不少。
结果感觉腰间清凉,垂眸瞥了一眼,俊脸快要崩裂。
他咬牙切齿,“你做什么!”
慕璃手指岔开一条小缝,支支吾吾,“我,我给你找药。”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玩意是裤腰带啊!
被他这么一吼,小公主泪失禁体质,眼泪没夹住又哗哗往下淌。
厉煌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来人!快来人!”
慕璃扯着嗓子哭喊,她没想真把煞神气死啊!
小手使劲摇着他的胳膊。
“那啥七爷,你别真死了!我不要和死人待在一起,呜……”
虽然他真的很讨厌,但是小公主最怕死人了,如果还是因为她而死,她会夜夜噩梦缠身的!
呼救声很快惊动外面的人,林叔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人。结果一进来就看到自家家主衣衫不整,倒在地毯上不省人事。
高奢凯门鳄皮带扔在一旁,H型皮带头幽幽闪光。
一旁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这场面……
林叔大手一挥,“送家主去诊疗室,请肖医生立刻过来。”
他看向慕璃,又吩咐道:“张妈,你们先带这位小姐下去休息一会。”
这意思是先看住她。
厉宅诊疗室,所有医疗器械配置堪比顶尖医院。
其实不光是厉宅,厉煌所有名下产业都配有诊疗室,因为这位叱咤风云的厉氏家主,有一个自出生起就不为人知的顽疾。
随时病发的心绞痛,严重的时候面如死灰,缓过劲来就会恢复如常。
更诡异的是,至今查不出病因。生理检查方面,厉煌的心脏非常健康,应该说整个身体都很健康,很行!
肖南州拉下医用口罩,静推针筒扔进垃圾桶,狭长的眸子看向病床上脸色如白纸的男人。
“这次怎么发作这么严重,真怕你一口气撅过去。”他勾唇笑笑。
厉煌染上病气的双眸缓缓睁开,他的眼形是标准且完美的桃花眸,平扇形双眼皮,褶皱深邃,眼尾上扬。
眉宇间桀骜和凌厉并存,侵略性十足。
和慕璃那双似放大版的狐狸美眸不同,虽同属桃花型,神韵却各有千秋。
痛感逐渐褪去,心脏仍然好端端的在胸腔里跳动,心率监测仪显示一切正常。
厉煌晕过去的那一瞬间,脑中忽然闪过短暂画面。
皑皑雪地,千山鸟绝,万径踪灭。他躺倒在雪地正中心,即将要被无边寒冷吞噬殆尽,忽然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粒嫣红。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右手举起油纸伞,身上裹着火红的狐裘,深一脚浅一脚的迈过雪地,向他奔来。
她的声调如铃,缥缈又清脆。
“你还好吗?”
思绪恍惚,厉煌眉心跳了跳,回过神。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忽然又出现布满泪痕的那张小脸,一双桃花眸水汪汪。
她滴落下来的泪珠,瞬间变为烧融化的金水,烫得他心脏猛得又揪紧。
这太奇怪了,他好像很害怕她的眼泪。
又或者,不是害怕。
“怎么了?还不舒服?”肖南州看他神色不对劲,往监测仪上瞥了一眼。
“没有,好多了。”厉煌动了动唇,“你怎么来了?”
“林叔打电话的啊,平常你不是吃过药就没问题了嘛。我可是撇下好几位大美女赶过来的,损失你担。”
肖南州是盛京肖氏三少爷,出身杏林世家,门第清贵。
厉、商、肖、沈,就是盛京四大顶级豪族,其中又以厉氏为首。
不过近些年商氏也不容小觑,老二的地位隐有要追平的趋势。
肖南州摘下医用手套,大喇喇坐下,顺手端起茶几旁的咖啡。
“你今晚晕的也太奇怪了,破戒了?把小姑娘都带回家了。”
他长眉挑了挑,“还在茶室,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厉煌轻嗤一声,“我还不至于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感兴趣。”
“噢,那最好不过了。不然让沈家那位大小姐知道,肯定又要作天作地。”肖南州嗅了嗅咖啡的醇香,心满意足喝下一口。
圈里人都知道,沈氏一门心思想和厉氏联姻。虽然厉煌完全没这方面的想法,但他爷爷厉仕安似乎近期被磨得松动不少。
怕是联姻就要板上钉钉了。
“不过你今天晕倒,那小姑娘哭得可伤心了,人家长得那么好看,看不上就别耽误。”
肖三少看他已经没大碍了,心里惦记着刚才惊鸿一瞥的小姑娘,“那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她聊聊。”
肖南州俨然是个花花公子,只撩不娶的花花公子。
就算正经的盛京第一医科精英的名头,也挽救不了他的花心。
厉煌垂下眼帘,薄唇张了张,“林叔,送客。”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嘿,你这家伙真是过河拆桥!护食是吧,没劲。”肖南州瞪他一眼,真的假的,厉和尚真破戒了。
“宴云顶层归你。”
厉煌懒得再和他斗嘴,心里还在思索刚才茶室发生的事情。
这次心脏确实疼得难以忍受,就像被当面处以极刑。
“行吧,这还差不多。”肖公子得到补偿,心满意足,打算重赴美人约。
“好好活着,别再犯病,厉氏家主要是英年早逝,盛京会大乱的。”
厉煌:……
肖南州走后,林叔端来参汤。
“家主,刚才那位小姐我安排她住在客房了,关于她的身世和来历,仍然没有查到头绪。”
林叔敛眉说道:“她换下来的衣服,张妈也检查过,并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甚至连手机都没有。随身的珠钗玉佩之类,看起来都是古物,价值贵重。”
厉煌接过瓷碗,执勺轻轻搅动,长睫低垂。
什么都查不到,那就只能让她自己说出来。
留在眼前总能抓到破绽。
思索片刻。
他说:“给她一部手机,监视使用记录,看她会不会和谁联络。”
碗里的参鲍靓汤看起来极有食欲,色泽透亮。
他动了动唇,想到刚才小丫头看向茶点的眼神,那是饿了?
不知道为什么,厉煌脑中忽地又闪过一个画面——
小姑娘眼尾红红的,嘴里嘟囔着好饿。
一想到那双眼睛会落下泪珠,他就不由自主捂住心口。
太奇怪了!
他抬起勺子送进口中,“林叔,再派人给她送点吃的,别饿死在厉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