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姜晚闻言,绽出灿烂笑颜:“因为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黎不言略显秀气的眉峰微拧,言语间隐隐有怒意:“那公主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姜晚将卖身契高高抛起,又在黎不言担忧的视线里轻松接住。
她笑道,“黎不言,我要你做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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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手执完整虎符一事,一经传出宫便引起轩然大波。
世人议论纷纷,认为长公主一是女子,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主掌政事、尤其还是事关兵权;二是又因长公主暴虐成性,若是手握姜国所有兵权,必定要行暴政。
京都闹的人心惶惶,似是觉着姜晚随时会下旨屠城一般。尤其贵族权臣之间,认为皇上如今偏爱长公主,又将兵权交由她暂管,恐怕是不打算再立太子了。
姜国如今的太子正是姜晚亲哥哥,二人相差五岁,同为皇后所生。
皇后病逝后,姜应夜视二人为掌中珍宝,上至功课,下至每日饮食起居,都是亲自过问。
尽管这般悉心的照顾,变故仍出现在姜晚十三岁那年。
二人结伴出游,期间姜晚失足落水,太子姜渊为救妹妹毫不犹豫下水救人,后又背着昏迷的姜晚走了一天一夜回到京都。
二人的性命虽然捡了回来,可姜渊的心智却因高烧,永远停留在了十岁。
此后不少大臣上谏,希望姜应夜以姜国为重,重立储君。可姜应夜却仍坚信,有朝一日,只要找到鬼谷神医的传人,那么姜渊便有康复的可能。
如今五年已过,无论世人如何非议,姜应夜从未有再立太子的心思。
眼下虎符归姜晚执掌,恐再无人能扭转姜应夜之心。
于是百姓将积压的怒火悉数发泄在长公主身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出言不逊、辱骂造谣她的种种,甚至有人说,曾亲眼在熙和楼瞧见,长公主掳走了当朝状元回宫,恐怕是要将状元郎养作自己的面首。
这话传至姜晚耳朵里时,她正伏案苦写着什么。
听着梨侍的汇禀,坐在她一侧的女子最先忍不住笑出声。
“这些人造的谣真是愈发没头没尾的了,熙和楼那日那么多人看着,这等养面首的话竟还敢说出口。”女子无奈责备道。
女子一袭鹅黄百褶裙,藕色的流苏垂在袖子两侧,衬的她如白玉似的脸蛋透出一丝红光。她生的貌美,叫人一眼看去便没了魂魄。可这份美并不是带有危险的,而是令人忍不住尊敬、仰望的。
她坐在那边,似是与寻常人无二样,可又与天下万般人皆不同。
“妙妙,他们还说你之所以与我是手帕交,乃我给你下了毒。你为求活命,不得不与我结交攀好。”姜晚戏谑道。
苏妙闻言,颇为无奈的失笑道,“你若是真学会了下毒,该是要第一个投在京都水井里,好叫这些爱说闲话的人受些苦头,哪里会用在我身上。”
姜晚噗嗤笑出声:“不曾想京都最知书达理的宰相嫡女苏妙竟会有如此歹毒的念头,依着我看,得要择日请钦天监的人替你除除祟气,瞧瞧是不是被妖魔附身了。”
苏妙忍不住斜了姜晚一眼,瞧了一眼还站在二人跟前的梨侍,催促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姜晚漫不经心道,“随他们去好了,等下个月我与黎不言成亲,这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说罢,姜晚摆了摆手,示意梨侍退下。
苏妙心有不悦,为姜晚鸣不平道,“你与他成亲,那岂不是这正合了他们的谣言?晚儿,难道你真要嫁给黎不言,放弃与泽云的婚事么?”
姜晚手一顿,墨汁晕在宣纸上,将她所写下的最后一个字遮住。
姜晚定了定心神,抹去那被墨汁坏了的字,语气轻柔:“妙妙,我是一国长公主,有些时候不可以儿戏大事。林泽云毕竟是西羟皇子,若是为了他叫我离开姜国,离开父皇与皇兄身边,我定是不会愿意的。”
姜晚言辞坚定,叫苏妙到了嘴边的劝说话也都咽了回去。
她与姜晚、林泽云一同长大,四日前姜晚突然反悔了请求赐婚与林泽云一事,令苏妙也分外不解。
林泽云几番不曾寻到姜晚,又碍于西羟皇子身份,无法多入内宫,只得托苏妙打探姜晚口风,询问清楚究竟发生何事。
姜晚见今日苏妙前来拜访,便已猜到七分其意。
她也明白,只要一日林泽云听不到确凿的答案,便会一日让苏妙来做说客。
“杏儿,吩咐下去,这些东西三日内准备好。”姜晚拍了拍手,示意杏儿取走她方才一直在写的物什。
苏妙不免好奇:“方才来时就见你一直在写,这是为谁准备了这么多物什?”
姜晚扬起笑容,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送黎不言的。他的东西都旧旧的,我不喜欢,这便让制造局准备一批新的送去,免得他受封之日穿的还是那般寒酸,届时丢了我的脸。”
见姜晚真将与黎不言的婚事放在了心上,苏妙有些焦急道,“晚儿,你与泽云青梅竹马,早早便有约定终生的誓言。如今为何你一声不吭背弃了誓言,还要与这新科状元成亲?可是你与泽云发生了何事?晚儿,这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切莫赌气了。”
姜晚擦去指尖墨迹,她明白苏妙今日来做说客其中有林泽云的推波助澜,也知晓不清楚划开与林泽云的距离,二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仍会累及到自己与黎不言的婚事。
姜晚轻叹道,“妙妙,那时的我太小了,我不知晓成亲是一件多庄重严肃的事情。而今我们都已长大成人,都有各自要肩负的责任,幼时的玩笑话倘若还当真的话,只会让自己的亲人、友人来替自己承担冲动的后果。”
苏妙还欲相劝,姜晚却抢话道,“妙妙,有时你所以为的交心之人,或许从未将真心交予过你呢?儿女情爱,难道真可越过两国数十年的恩怨是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