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比我年长两岁,虽出身富贵,但身边侍候的人并不多。
夫人对此很是不满,但**振振有词。
她说,贴心的人,贵精不贵多。
她身边除了那个对我不怎么满意的嬷嬷,就只有云秀姐一个贴身大丫鬟。
会挑选我入府,是因为云秀姐年初定了亲,年尾就要嫁人了。
我跟着嬷嬷学好规矩后,顶的便是云秀姐的位置。
嬷嬷姓崔,是**的教养嬷嬷,据说曾经是宫里大人物身边的宫女,是**身边最有脸面的人,在整个节度府也颇有地位。
崔嬷嬷很严厉,她将我按在浴桶里冲洗的香喷喷的,给我换上一套摸起来像云朵一般软滑的缎子衣服——但我是不敢多摸的,我的手太糙了,摸得多了,这样好的衣服会滑丝。
她把一柄戒尺挥的飒飒作响,立志让我成为云秀姐那样进退得宜、心灵手巧的大丫鬟。
她说我的言谈举止,穿着打扮全都关系到**的脸面。
我现在太瘦小了,太瘦的丫鬟没有福气相,连带着主子的气运也会被连累。
所以我的首要任务,就是吃得饱饱的,早日养成圆盘脸。
**一边翻书一边听着嬷嬷对我说教,听到这里笑出了声音。
“嬷嬷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听见秋浓肚子咕咕叫,怕她饿着,偏要说什么圆盘脸。”
听到**的话,崔嬷嬷端庄严肃的面庞染上了一抹绯色,我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也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节度使是割据一方的枭雄,家里自然是极富贵的,给下人们的饭菜也很丰盛。
梦里都没见过的烧鸡、红烧肉、鸡蛋粥......一一摆在我面前。
崔嬷嬷端走了鸡和肉,只给我留下了鸡蛋粥。
我拿着勺子痴痴地想,有粥就很好了,更别说是掺了鸡蛋的粥。
我们家没有余粮养鸡,从小到大我吃过的鸡蛋屈指可数。
粥里的蛋花让我想起了死去的娘亲。
娘快生产的时候,外婆走了十几里地送来了十个鸡蛋给娘补身子。
娘没吃,用九个鸡蛋换了小半袋糜子面,只留下一个做成了白煮蛋。
昏暗黑沉的厨房里,我和娘猫在灰扑扑的灶台前,虔诚地等着锅子里的鸡蛋煮熟。
娘怕我烫到手,抢先一步捡出了鸡蛋,用凉水洗过后,灵巧的剥去了外壳。
娘一只手举着洁白的鸡蛋,一手温柔的摸着我的头,瘦削惨白的脸上难得添了些红润。
“秋丫头吃了这个蛋吧,娘不爱吃。”
我七岁了,好歹懂些事,哪有不爱吃好东西的人呢。
我坚决摇了摇头,又把鸡蛋推给了娘。
“娘吃蛋,弟弟或者妹妹需要这个蛋的营养哩。”
娘的双眸在昏暗中闪闪发亮,蒙着朦胧的水光,她笑着说:“我们小春,真会疼人。”
最后那个鸡蛋我和娘一人一口分着吃了,那也是我记忆中最后一次和娘亲密地偎在一处——不久后,她便难产离世了。
云秀姐看我对着鸡蛋粥扑簌扑簌的掉着泪,连忙放下碗筷安慰我。
“秋浓,嬷嬷不是不喜欢你,她端走肉是为你好,你饿了太久,上来就吃大油大荤会受不住。”
我连忙摇头,抽噎着说:“我不是怪崔嬷嬷,我只是想起我娘了。”
云秀姐听我说了来龙去脉,恬静秀雅的脸上满是心疼之色,她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下巴搁在我的发顶上,很像娘亲抱我的感觉。
她说:“好孩子,你娘去天上过好日去了,你以后要好好的,才不枉费她生养你一场。”
晚间时分,**也知道了这件事。
她将我唤了过去,崔嬷嬷也站在一旁。
**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崔嬷嬷学习医术。
她清亮润泽的杏眸里满满都是对我的期待。
“嬷嬷擅解妇人之病,你同她好好学。若再遇到你母亲这般难产的妇人,你也不至于束手无策,那世上就能有一个孩子免去丧母之痛。”
我看着满脸期盼的**和依然端庄严肃但眼神却温柔的崔嬷嬷,重重的点了头。
入周府的第一日,我虽懵懂,但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模糊的想象。
除了要陪着**,守护**之外,我还想治病救人,哪怕能救下一个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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