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低矮的茅草房,与沈昭晏所设想农家房屋无异,唯一不同的是,村长家有一个小书房,里面虽说杂乱,但书各式各样摆放得整齐。
沈昭晏眼尖地发现,里面不少书册竟是外面少有的,就拿随手抽出的这本《连城册》来讲,阿父书房有一模一样的一本,还是特意从外面收来了,好像花了不少的银子。
“村史、古迹......县史,找到了!”沈阳山弯着腰在一众书册里寻找着,最终视线停在某处,抽出一本厚厚的册子。
村长李庆云就在旁边帮忙寻找,听见沈阳山的话这才过来,沈阳山正欲与李庆云商量,看看这县史可否能容他抄写一份,可未等他开口,李庆云先说道。
“这县史放在我这也没什么用,大人若是需要,便直接拿走吧。”
虽说有了原版的县史自然是方便了研究,可像这种一看便知经过几代人保存的县史不是什么随随便便能给人的物件,沈阳山踌躇几番,还是摇摇头:“村长放心,等用完我定会立刻还你。”
“一切以大人为主。”李庆云弓着身轻轻咳嗽几声,他其实不算瘦,但面色发灰,被粗布麻衣裹着更显几分憔悴。南阳村原先一直是富庶出名的村落,沈阳山本因着那些传言有话想问李庆云,可见他那副样子,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这村子不过是安静了一点,哪有城里店家说的那么吓人。
这么想着,沈阳山也不再准备在南阳村逗留了,拍了拍被尘土弄脏了的衣袖,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先谢过村长了,京城还有事,我们便先回去了。”
见阿父打算离开,沈昭晏心底小小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总觉着这村子有古怪,竟压得她喘不上气,可以离开,自然是最好不过。
“等等。”
一直在旁边未曾开口的江聿白突然**来:“这天色也不早了,等下山酒楼店铺怕是都关了,不如我们在此处用过晚膳再离开。”
这.......
沈阳山没想到江聿白会出此言,他倒是不在乎,但还是扭头看向村长看看是否能行个方便。
见当真有天黑之前无法下山的势头,沈昭晏皱了皱眉:“就是因为天色已晚才要早些下山去吧,少将军若是当真饿了,我这还有些干粮可以垫一垫,莫要麻烦村长了。”
可很显然,沈昭晏人微言轻,李庆云已经嘱咐人去切菜,书房很快就只剩沈阳山父女与江聿白三人。
“少将军......”沈昭晏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见江聿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小心翼翼走到窗边,侧下身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整整一盏茶的功夫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
“这南阳村有蹊跷。”
“越是有蹊跷的地方江少将军越是要呆,您还真是有胆魄。”心底不安,沈昭晏没好气地怼了一句,罕见地皱起眉。
谁知江聿白不仅不怒,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昭晏:“听这话沈三姑娘是看出来些什么了,不如与我说说。”
沈昭晏挑了挑眉,本是懒得理会,但见阿父一头雾水,这才不情不愿开口道。
“这村长恐怕有点问题,至少,那书房应当不是他的。”
“什么?”沈阳山愣住,毕竟他刚收下从这里找出的县史,“这可是村长家,若不是村长的,那又会是谁的?”
“阿父莫急,”沈昭晏解释道,“我们来时与南阳村村长说要借县史后,那人显然是愣住了,应该是他自己也不清楚县史的具**置。更何况他说是要给我们找村史,最后却像是他找不到才叫我们自己来拿。至于这南阳村,光看院子与菜畦就能看出是个富庶喜人的地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那么多人离开了。”
这......
沈阳山半信半疑地搔了搔头,他倒当真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而江聿白听到沈昭晏的答复,满意地点点头。
“沈三姑娘说的有理。”
“多谢江少将军夸奖,”沈昭晏稍微扯扯嘴角,忍不住怼了一句,“不愧是少将军,想必这种事早已是司空见惯了,但您想要邀功,还是莫要扯上我与阿父了。”
“沈三姑娘说的是哪里话。”江聿白嘴角依旧辍着笑意,最后确认窗外无人,神色认真几分,“若说是读书人,食指中指间应当有老茧,而此人手上并非没人,反倒是在手肘处磨了许多老茧,这些位置偏偏是练武之人才会有的,更何况那宋庆云衣服上满是补丁,偏偏下摆的补丁不同,依我来看,此村长恐怕非先前的人了。”
“可是,这也不算什么确切证据。”即使心底的不信已然消失大半,沈阳山依旧持着怀疑态度。
“阿父,莫要再犹豫了,走吧。”沈昭晏拉着沈阳山就想推开门离开,江聿白挡在前面,沈昭晏忍不住眯起了眼。
“江少将军这是做什么?”
“你若走了,他们必定会起疑。”江聿白话语里带着不可否置的强硬,但显然对沈昭晏不起作用,她试图起身离开,可江聿白犹如一堵墙堵在前面,怎么推也纹丝不动。
“你!”
沈昭晏面色发冷,手指都不由搭在了平日放药粉的荷包里,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缓和了屋子里的剑拔弩张。
“各位,饭菜来了,请慢用。”
李庆云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几人这才像是没事人一样坐下来,江聿白吃得有滋有味,不时与店家聊几句。
沈昭晏接过茶水,不着痕迹嗅了嗅,果然气味有些古怪,她只得装模作样抿了几口,实则茶水都被吐到帕子里。
下意识去看江聿白,谁知那人正津津有味地与李庆云聊着天,丝毫没有察觉到这边沈昭晏的动静。
“咚。”
江聿白结结实实倒在木桌上,随之,沈阳山也倒了下去,见李庆云正往自己这边看过去,沈昭晏一咬牙,也直挺挺倒在了上面。
此时,唯一站着的李庆云嘴角露出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