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头条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沈砚迟墨色的眸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却也只是一瞬。
这事儿闹的很大,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沈砚迟。
独独他本人,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李卿卿的死,甚至都不曾牵动过他一星半点的情绪。
沈原终于察觉出他的不对劲,给他来了个电话——
“沈砚迟,你到底在干什么?”
“人死不能复生,姜从熙是死了,可是你们的孩子还在,你的日子还要过,你冷静点,别做过激的事儿。”
沈砚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垂眸温柔的看着手里的照片,他勾着唇,眼底的温柔无以复加。
“放心,我冷静的很。”
沈原被他气的暴了粗口,还想再说什么,沈砚迟已经把电话挂了。
手里的照片被他抚的平平整整,沈砚迟指着那上头的人,对怀里的儿子一字一句,笑着道:“儿子你看,你妈是不是很漂亮?”
小家伙不会说话,他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照片上笑颜如花的母亲,嘴角翘起,乐呵呵的。
下午,沈砚迟叫了律师来家里。
律师临走前,看着方才沈砚迟签署的合同,眉头皱了又皱。
“沈先生,您确定在您去世之后,要将您名下百分之20的资产捐给天水阳光孤儿院,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分作两份,百分之50给您儿子,最后的百分之30给乔敏女士吗?”
沈砚迟抬头望着天边那一缕亮光,面上神情不变:“确定。”
阿熙从小在天水阳光孤儿院长大,她之前总说,等今后有能力了,她一定要给孤儿院捐一大笔钱,让那里的志愿者和孩子们生活过得更好一些。
这愿望,她到死都没能实现,那他来。
沈砚迟都想好了,等事情都安排好,他就去找她。
活着的时候没能多陪陪她,死了,他总不会太忙,脑子也不至于再糊涂。
今后,她要他陪多久,他就陪她多久,再也不会嫌她烦了。
天色擦黑,沈砚迟让人将孩子送到乔敏那儿。
没管乔敏的破口大骂,沈砚迟转头带着几瓶白酒驱车去了姜从熙的墓地。
这条路,他只来过一次,乔敏带他来的,可那之后,他再不敢忘。
寂静的墓园里,姜从熙的墓碑还是那么新,照片上的人笑得好开心。
沈砚迟就着那石碑坐下,没忍住,伸手触了触那照片上姜从熙的脸。
他看得出了神,眉眼温柔一片:“这么多年,我都忘了,你以前笑起来这么好看。”
回答他的,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黑,与周边沁人的风。
沈砚迟有点不甘心,颓废的叹了口气,嗤笑:“你肯定特别讨厌我,觉得我特别不知好歹。”
不然,她的墓碑上怎么会只有姜从熙之墓五个字。
他之前想添点什么来着,乔敏不许。
乔敏说,姜从熙就是姜从熙,活着被他困了半辈子,死了还要受他牵绊不成?
沈砚迟把这话听进去了,没再执着,可是,还是不甘心……
抿着唇撬开手里的白酒,迎着风,那滚烫的泪就这么不由自主的从眼角滑了下来,烫的沈砚迟瑟缩。
“姜从熙,这次我喝酒,你管不管我?”
他含笑,将酒瓶对着她的照片。
一口烈酒下肚,辣的他眉头皱了起来,呛个不停。
湿热模糊了眼前的视线,看着那明艳的小脸,沈砚迟哭的泣不成声。
当年,她帮他挡的酒,都这么烈吗?
那么多酒,一杯接着一杯,她是怎么喝下去的?
姜从熙死了这么久,沈砚迟的情绪好像在这一刻才彻底爆发。
无尽的悔恨如潮水一般将他裹卷其中,呼吸都成了奢侈。
“我错了,阿熙我错了……”
他无助的道着歉,可是没人听得见。
一口接着一口白酒下肚,呛的沈砚迟面颊通红,过敏的难受随之涌上来。
喉间,是痛苦的窒息之感。
他疼,他难受,可是,他更想姜从熙……
“姜从熙你别睡了,别不理我了,你不是不许我喝酒吗?我喝了,你别睡了,你来管管我?”
“你打我,你骂我,你跟我发脾气都好,你再让我看你一眼,行吗?”
……
沈原找了沈砚迟一晚上。
最后找来墓地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白。
沈砚迟Ns靠着姜从熙的墓碑,身子已经凉透了,可他嘴角的笑意抚不平。
沈原想过很多种沈砚迟可能会做的过激行为,独独没有想过,他会随着姜从熙去。
“挺好的。”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眼泪莫名从眼角滑下来。
“都走吧,这次,好好陪着姜从熙,别再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