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刚拿到驾照的侄子吃醉了酒，看上了我的保时捷。

我妈二话不说，一把抢过我手中的车钥匙递给了侄子：

「你姑姑的一切都是你的！别跟她客气。」

可侄子醉驾撞到了人。

我哥又提着我的衣领把我往驾驶座塞：「就说车是你开的，明白吗？！要是我儿子出了事，你就是我们家的罪人！」

我反手一巴掌扇肿他的脸:「醒醒吧，谁愿意跟你一家人！」

侄子姜泽涛考试挂了N次后，终于拿到了驾照。

哥哥在家族群里高兴地说要请客吃饭为他庆祝。

下班后，我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海天大饭店，推开包房，一桌的残羹冷炙。

我哥姜振东皱着眉头指责我：

「怎么来得这么晚？你到底有没有时间观念，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

我莫名其妙地打开手机，难道我看错了时间？

没有啊...

我指着手机上他发的信息：「你看，你说的今晚7点半，海天大饭店，没错吧，我还早到了五分钟。」

姜振东一把薅开我的手机，毫不在意地道：

「我发错了又怎样，你这点儿脑子都没有还当什么公司老总？一家人都知道是五点半，就你不知道，你说是谁的问题？」

我还想为自己辩解，哥哥直接叫来了服务员：「今天就惩罚你买单吧，要谨记这次教训，别再有下次了，懂吗？」

妈妈打包着剩菜，眼皮都不抬一下。

爸爸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嫂子不知在跟她的宝贝儿子商量着什么，偶尔神色奇怪地看我一眼。

我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服务员敲门进来：「您好，请问谁买单？」

姜振东朝着我的方向努了努嘴：「她买。」

开了一天的会，我肚子饿得咕咕叫。

一家人非但没有给过我一个好脸，还要惩罚我买单。

倒是服务员冲着我露出了一个亲切的微笑：「小姐您好。一共是8732元，您看是扫码还是付现？」

人均一百块的餐厅，这五个人足足吃了8000多。

我满是疑惑地接过了服务员手中的单子，喃喃地道：「算错了吧...」

姜振东见状快步走过来，一把抢过了我手中的单子扔回服务员怀里：

「看什么看，让你买单你就买，赶紧的，一会儿我们还有事儿呢。」

「要我买单你总得知道我把钱花哪儿了吧。」

哥哥没出息，在家啃老多年，嫂子自从生了涛涛也没再工作过，一家三口靠着我爸妈的退休金勉强度日。

我不忍爸妈受苦，日常接济也是常事。

许是料定我会当那个冤大头，姜振东示意服务员把单子给我看。

我忍不住发问：「你们喝了两瓶茅台？」

一直埋头打包的妈妈终于抬起了头：「怎么了？当了老总不得了，要回家耍威风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喝了就喝了，您别生气。」

我正打算付款，姜振东也掏出了收款码递到了我面前：

「这茅台不是我们喝的，是一会儿要带去给小涛的岳父，小涛女朋友怀孕了，是个儿子...」

小涛的女朋友，我突然想到了过年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满头红发，纹着花臂，眼线浓重，瘦得跟竹签一样的女孩。

我明明记得爸妈和哥嫂都是反对他们在一起的。

可是现在因为怀孕，还是个“男孩”，所以什么都不重要了？

姜振东说着脸上越发得意了：「我家小涛就是厉害，年纪轻轻的，不仅拿到了驾照，还能给咱老姜家传宗接代，我们马上要上门提亲了，人家姑娘说了，要五十万彩礼，你现在转给我吧。」

姜振东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有问题，不禁又问了一句：「五十万？」

「嗯。你要是愿意多给点儿也行。」

「我来出？」

「不是你出谁来出？」我抬头看着说这话的妈妈，她盯着我愤愤地道：「你哥哪有那么多钱？这种问题你居然都问得出口，看来这么多年我真是白养你了，黑心肝的赔钱货！」

妈妈越来越激动，甚至开始咳嗽起来。

嫂子赶紧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继而回头责怪我：「看你给妈气得！还不赶紧把钱转了，你是想气死咱妈吗？」

我终于察觉到，这一晚上整个包房气氛诡异得可怕，于是直截了当开口。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们有话直说好吗？」

最后还是侄子开了口，他咬牙切齿地道：

「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你买了一辆保时捷，那车一百多万呢，你凭什么招呼都不打一句，就买这么贵的车？」

面对侄子的质问，我傻了眼。

我花我自己赚的钱，买我的车，我需要打什么招呼？？

我攥紧了拳头，不由得冷笑一声：「所以这就是你们今晚冷落我，连饭都不让我吃的原因咯？」

爸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像你这样自私自利，不顾父母的人，也配吃饭？没把你逐出家门就算是对得起你了！」

说罢他背着手往外走去。

我哥赶紧跟过去哄，还不忘回头警告我：「赶紧把彩礼转我卡上，听到了吗？！」

嫂子收拾好我妈打包的饭菜也出去了，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狠狠剜了我一眼。

侄子走出来朝我伸出手：「保时捷借我开开呗。」

好大的酒气扑面而来，我忍不住后退捂住了鼻子：「你喝酒了？喝酒不能开车，这是违法的！」

我妈见状抢过我的包翻翻找找：「你不说谁知道他喝酒了，难得侄子跟你开口，还不赶紧答应！」

找到车钥匙后，她又满脸开心地问侄子：「是这个吗？」

侄子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想去抢回自己的车钥匙，我妈一巴掌用力打在我的手背上，扭头慈祥地对侄子说：

「大孙儿啊，奶奶做主，以后这车子就给你了，你姑姑又没孩子，反正她以后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啊，不要客气，乖~」

包间里人都走空了。

我愣在原地，脑海里不断重复我妈说的那句话。

虽然爸妈一直偏向哥哥，可我也完全没想到，他们只把我当做赚钱机器。

而我的一切，在他们看来都不属于我自己。

真是太可笑了。

「小姐，你还好吗？」

回过神来，是服务员在催我买单。

我礼貌地拒绝了她，并留下了我哥的电话：「谁吃的你找谁付钱吧！」

...

等我追出饭店的时候，正好看到侄子开车载着全家绝尘而去。

我的心“砰砰”直跳，也赶忙打车追了过去。

刚上出租车，我就给我妈打电话。

直到第十个，她终于接了。

「妈！小涛他喝了酒不能开车，快让他停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我妈不以为然的声音：「我孙子开车可稳了，你别在那危言耸听。」

哥哥抢过了手机：「姜以晚，我警告你别在那没事找事儿，小涛看上了你这辆车你就知足吧，不然老子非得让你把车卖了重新买一辆小涛喜欢的，就这样吧，明天跟我去过户，现在你先把彩礼钱转给我。」

「嘟嘟...」

对面挂断了电话，我气得发抖。

忽然，我听到前方车胎尖利嘶叫，还有几个人的尖叫声混入其中。

出租车也是刺耳地一道急刹，停在道路上。

我暗道不好：「师傅，快，靠边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