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淮第二日还是来了未央宫。
听荷笑:
「都说陛下和贵妃恩爱非常,可如今陛下已经连宿在娘娘这十一日了。」
我止住她接下来的话。
听荷不知道,纪景淮今日去过明华宫。
一下朝,连朝服都来不及脱,忙不迭就赶去了。
可他只待了半个时辰,明华宫里便是摔杯又砸碗。
不用想也知道,两个人定是因为生辰的事大闹了一场。
这还是纪景淮第一次从明华宫甩袖离开。
纪景淮今天晚上要得又凶又狠,似是在发泄怒火。
事后,他又紧紧搂住我:
「皎皎,还是你好。」
我哪有不回应的理?
我道:「能得陛下如此一番话,就算是要了皎皎的命,皎皎也无憾了。」
这下又打开了话匣子。
纪景淮开始喋喋不休,说白日里林芊悦是如何无礼,如何刁蛮,如何要他寒透了心。
我只静静听着。
待他说完,我抬眼对上他。
我说:「陛下,替姐姐大办寿辰吧?」
「臣妾知晓陛下的难处,臣妾愿用自己的嫁妆,换陛下不再忧虑。」
纪景淮眉心微动。
他喉头滚了滚,神色认真: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点嫁妆与人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其实也不怪林芊悦对生辰宴的执着。
前几日我被纪景淮迎进宫时,十里红妆,是仅次于皇后的大婚。
其实原因也无他。
我是广德侯独女,纪景淮不能不给这个面子。
况且我带来的嫁妆也是丰厚的。
可林芊悦不懂。
她只觉得自己失了面子,想要从另一处把折了的面子夺回来。
待他睡下,我披上衣裳推开了窗。
明月悬空。
门前的水塘里的植茎隐约可见。
白天,这里会开满花。
是众人口中的「水性杨花」。
美则美矣,却不是什么好花。
和我一样。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又想起那年,翩翩少年眉眼舒朗,温声如玉:
「皎皎,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可我憎恶他。
因为就是他和林芊悦,害死了我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