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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一个游戏世界里的NPC,一个专为深情男二沈翊而生的角色。
我们琴瑟和鸣,夫唱妇随。
我本以为,会这样一生一世。
直到女主突然与男主和离回京。
这个我深爱曾经疼我如珠如宝的男人,毫不犹豫地扔下我奔向她。
“韶华,不要闹了,你只要负责爱我就行。”
————
时烟玦与定国侯府世子决裂,有孕并流产的消息传进宫中之时,我与太子沈翊正在用午膳。
他手中的勺子一下子就跌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愣了一息,抬头去看他,柔声问:“怎么了?”
沈翊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我忍不住跟着起身,急切地唤了几声:“太子,太子……”
沈翊这才似乎清醒过来,他匆匆地对我说了句:“韶华,我有急事,去去就来。”
我皱了皱眉,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
直至坐下来,宫女玉婵低声道:“太子殿下应该是去见时姑娘了。”
沈翊与时烟玦的那点事儿,阖宫皆知。
我挥了挥手:“不过是些前尘往事吧,休要再提。”
下午,我在东宫小花园散步时,却突然摔了一跤。
肚子疼得厉害。
玉婵慌了神,赶紧让人去叫太医。
我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也有些慌。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是我与沈翊大婚三年之后好容易才得来的孩子。
太医匆匆地过来,给我把了脉之后,愁眉苦脸地说,我这是摔跤之后的流产之兆。
他不擅妇科,最好是请妇科圣手过来。
最后斟酌着开了方子。
玉婵气得大发脾气,质问宫婢为何不请妇科圣手过来。
宫婢小心翼翼地回:“太子殿下离开时,将宫中的妇科圣手都带走了。”
我的肚子抽痛了一下。
玉婵慌张地看我一眼。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莫名的慌乱:“让人去请太子殿下,或是请一位擅长妇科的太医回来。”
后宫女子众多,太医中擅长妇科的有五六位之多。
想来,请回一位,应该不难。
待人退下去,玉婵不满地嘟囔。
我笑着道:“嘟囔什么呢。太子又不知晓我会摔跤不是?时姑娘小产了,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玉婵张了张嘴,终是不再说什么。
到了傍晚时,我突然开了胃口,想喝玉婵亲手做的粥。
玉婵没法,让玉容进来伺候,她亲自去熬粥。
半个时辰后,我的肚子开始剧烈的疼痛,身下血流如注。
同时,前去青石镇的侍卫也回来了。
时姑娘住的青石镇就在京郊,离得并不远。
我忍着疼含着期盼地看着那侍卫。
侍卫却垂下了头,许久才一脸愧疚地说,太子让太子妃娘娘好生歇着,不要再闹了……
疼痛加剧,如同剥皮拆骨。
玉婵匆匆领着之前那个太医进来。
太医嗅了嗅鼻子,脸色大变,说是屋中怎么有麝香的味道。
我死咬着下唇,厉声吩咐玉婵:“将屋内所有人都带下去,仔细审问,一定要审出来。再让人将屋中物品清理一番。”
毕竟,之前太医过来时,都没有闻到麝香的味道。
这回却有,变故肯定是出在下午。
太医把过脉之后,摇头叹息他回力无天。
这个孩子,保不住了。
我最后痛晕了过去。
黑暗里,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我脑子里挤进了无数的信息。
原来,我不过是一个游戏里的NPC,一个为太子沈翊而生的角色。
游戏结束后,玩家不满意深情太子沈翊孤苦伶仃的结局,将我送到了男二身边,以让他获得圆满。
我怔怔地躺在冰冷的床上。
这些信息冲击着我的大脑,我似乎明白了,但是又似乎完全不明白。
只是,这个夜,太难熬了。
沈翊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天亮时,审出了结果。
是玉容,她带了麝香进屋,又将含有麝香的香囊悄悄塞进了我的枕头底下。
“是时姑娘的手笔。玉容招了,时姑娘说,太子殿下是她不要的人,她与定国侯府世子过得不如意,又流了产,您凭什么怀上太子的孩子,又凭什么生下太子的孩子?”
“玉容在您常去的小花园提前撒了油,只是晌午下了点小雨,没看出来,咱们都以为是地滑才摔的。后来见太医说问题不大,她便又拿着装有麝香的香囊进来了……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叫她到您跟前伺候……”
玉婵哭红了眼。
我的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我哑声道:“将她关起来,牢牢看好,不可让人跑了,也不能让人死了。”
“是。”
“另外,再叫人去请太子,说我小产了。一遍请不回来就两遍,两遍请不回来就三遍……”
“是。”
昏沉沉的睡去。
梦里全是沈翊对我的好。
为我描眉,教我画画,为我弹琴……
陛下赐下的东西,只要是我喜欢的,肯定第一个送到我的宫殿,甚至他自己的宫殿都要排在后面。
每每得到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也会第一时间送过来。
宫外吃到什么好吃的,不是给我带回宫,便是悄悄带我出去。
醒过来时,泪水湿了枕衣。
玉婵小心翼翼地告诉我,请了太子殿下三回,太子也没回来。就连太医也不曾回来一人。
甚至太子殿下还发了怒。
玉婵问我还要不要再请。
我疲惫地闭了闭眼,挥挥手示意不用再请了。
到第三日,沈翊回了宫,带着时烟玦。
玉婵恨恨地在我耳边叨叨:“太子殿下亲自抱着时姑娘去了望雨阁。”
我的手一松。
药碗“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洒了满床满地。
玉婵红了眼:“太子妃……”
我头痛欲裂,挥手让她下去重新煎药。
望雨阁,是东宫的禁地。
当年,我初入东宫,并不知望雨阁是禁地的事。有一回,还闯进去过。
后来,这事儿被沈翊知道后,罚我抄了三日的经书,又禁足一月。
这一月中,就算是见我,也是冷脸相对。
自此以后,每每路过望雨阁,我都要绕着走,生怕被他误会。
我也曾小心地让人和宫中老人打探过,却无一人敢告诉我,望雨阁会成为禁地的原因。
原来,这望雨阁,是留给时姑娘的。
我怔怔地想。
玉婵之后一直没出现。
是玉微过来伺候的。
我不太习惯,让玉微叫玉婵过来。
玉微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说玉婵去休息了。
我抬眸看了她几息。
还没继续问呢,玉微就一下子跪了下去,哽咽着开口:“奴婢不是有意要瞒太子妃的,只是玉婵姐姐挨了板子,受了伤,这会儿伺候不了太子妃。”
我愣住。
我是太子妃,更是和亲公主,在这个宫中,就算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也要给我几分面子。
而玉婵是我从母国带过来的大宫女。
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谁会对玉婵下手?
“到底怎么回事?全部告诉我。”我冷了脸。
玉微这才一五一十地说了。
她说,玉婵见太子回宫后也不来看我,那些擅长妇科的太医也都跟着去了望雨阁,一直在那里候着,心疼我,便想悄悄去叫太子过来,或是请一个太医过来。
毕竟,昨晚那个太医虽然开了药,也安慰我不会有事。但临走之时,还是叮嘱过玉婵,若是擅长妇科的太医回宫,还是尽早请过来重新给我看一看,别落下了什么病。
可没想到,太子却并不肯来见我,也不愿意让太医跟着过来,还说让我不要胡闹。
玉婵气不过,口快之下说了我小产之事。
太子却说她胡说,帮着我撒谎,让人打了她板子。
之后更是让人将她扔出了望雨阁,还警告她不要再帮着我胡闹,不然就不会这么轻松了。说就算是我有事,去寻太医就是,他又不是太医,找他无用。
玉微说完,惊叫一声抱住我:“娘娘,太子妃娘娘,若是您难过,就哭出来……别这样……”
她轻手轻脚地掰开我的手。
我这才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用自己的右手死死地掐住了左手,手背已是一道血痕。
我哑声开口:“可是,我没有太医可寻了啊。明明,宫中的妇科圣手都被他带走,如今都在望雨阁呢。”
玉微哽咽出声。
我却是有些茫然。
我知道,我是爱沈翊的。
我也知道,我该爱他。
可是这一刻,我心里怎么那么痛呢?痛得都不愿意再爱他了。
这日直到黄昏,沈翊才满脸疲色地过来。
他按着眉角,平静地吩咐我:“韶华,我带烟玦回来得匆忙,没有给她带换洗的衣裳。我知你这里向来备着些新衣裙,给她寻一些吧。”
我半躺在床上,想来脸色也苍白。
向来我但凡有点不舒服就要问半天的沈翊,似乎没有看到一样。
窗户似是没关紧,漏了风,吹进来凉飕飕的。
我的沉默似是让他不悦。
沈翊看了过来:“嗯?”
“时姑娘的身形……我的衣裳,她能穿吗?”
沈翊缓了神色:“她身形与你相似,当是能穿的。”
我转头吩咐玉微去拿我最近新做的衣裙。
玉微有些不情愿:“可那是上回太子殿下特意为您定制的,让绣娘给您赶出来的。”
眼看着沈翊的脸色沉了下去,我蹙眉呵斥道:“胡说什么,要你去拿就去拿。”
玉微不情不愿的下去了。
沈翊眉峰皱起,看向我:“韶华,你如今毕竟是太子妃,得有太子妃的样子。底下的宫女都被你惯得不成样子了。行了,这些我也不与你计较。烟玦这回吃了大亏,身体亏损得厉害,你亲自去看看她,再送些补品过去。”
我愕然看向沈翊。
心里有什么东西轰隆隆地倒塌。
我没有应声。
沈翊似是这时候才发现我脸色不对:“你怎么了?”
我的泪一下子就窜出了眼眶。
泪眼模糊中,我怔怔望向他,用着和往日一般撒娇的语气说:“太子,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我记得,他是最看不得我哭的。
每回我哭,他都会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来哄我。
之后更是什么都依我。
沈翊的脸色一点点地变了。
一下子变得苍白,而后成为铁青。
我想,他应该是想起前几日,我让人一拨一拨地去请他,去请太医的事吧。也应该是想起他打玉婵板子的事吧。
我以为最起码他会安慰我的。
哪知,沈翊却是眼神闪了闪,张口便是斥责:“韶华,你不是小姑娘了,怎么能那么不小心?连肚子里的孩子都看顾不好?你明知道这个孩子来得那么不容易……”
是啊,明知道,这个孩子来得那么不容易。
是我喝了多少苦药才得来的孩子。
是我求了多少菩萨才得来的孩子。
可是,你当时,为什么就不愿意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呢?
我的心,在这一刻,似是被割成了一块块,又似是被无限的黑暗吞没。
万分疲惫。
我挥手让人将玉容带了进来。
同时带来的还有那张证词。
这几日,玉容受了不少的折磨,此刻见着我,神色已经有些癫狂。
她哈哈大笑着道:“什么太子妃,孩子不是还是没了?我们姑娘没有得到的东西,你凭什么得到?太子就应该是我们家姑娘的,就应该是我们家将军的,你算什么东西?”
我眯了眯眼,轻声问她:“那你家姑娘是谁啊?总该让我知道吧?”
“当然是时烟……”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就被沈翊一脚踹了心窝。
玉容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沈翊厉声道:“来人,将这个满嘴谎话,随意诬陷人的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沈翊揉了揉脸,一脸僵色地叮嘱我几句,拿着我的衣裳就要离开。
我忍不住质问出声:“沈翊,你就不会觉得难过吗?我们的孩子,没了啊。”
他的身形顿了顿,没回头,也没回我。
玉微“噗通”一声跪在了他跟前:“求太子殿下叫一个擅长妇科的太医过来给太子妃娘娘看一看……”
沈翊的身形更僵了,他摆了摆手同意了。
我看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失了神。
待回过神来,正好看见那张证词落在地上,染了玉容刚才的血……
就让人有些恶心呢。
当晚,沈翊又过来了。
“韶华,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小产了,我只以为你是心里不高兴,耍小脾气。”他拉着我的手,脸上有几分愧色。
“好。”
“我与烟玦没什么的,只是……她如今太苦了,我看不过眼,这才将人带了回来。她的夫君不是个东西,竟然在她怀孕时在外面养了外室,她情绪一激动,就小产了……”
“那个宫女的事,肯定是她胡乱攀扯的,烟玦不会做这样的……”沈翊干巴巴地道。
我张了张嘴。
很想说,我的夫君,也在我小产时守着他的白月光。
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只干巴巴地道了一句:“好。”
沈翊却突然沉了脸:“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我茫然地看向他,安静的请教:“那你要我如何?”
沈翊摔了手中的茶碗,愤然而去。
我却是真的不懂了。
他,到底要我如何?
难道要我笑眯眯地对他说,就算是时烟玦做的,我也不怪她吗?都是我活该,我的孩子活该?他就不该出生?
只因为时烟玦的孩子没了,所以我的孩子不配出生吗?
我的心,又开始撕扯得疼。
疼得我呼吸都不畅了。
我让玉婵关了宫门,谁也不见,哪也不去,安心呆在殿中养身体。
可还是静不下来的。
脑子里一遍一遍地闪过红色警告:我是游戏里的NPC,一个专为爱沈翊而生的NPC。
可是,NPC是什么?
我为什么一定要爱沈翊呢?
我的头好痛。
……
十后日。
时烟玦敲响了我宫殿的门。
“韶华公主,我是来与你告罪的。”时烟玦看着我,一脸倨傲。
我看着她,不解。
“我不知是哪个攀诬我,说是我指使人害你流产。但这事,我没做。不过,你的孩子终归是因我而流产,对于这事,我很抱歉。”
高高在上的语气。
似乎,给我道歉,是她的施舍。
我依然沉默。
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我的沉默。
“韶华公主,我知你不喜我,我这人向来性子直爽,也不屑于与你说谎。我与阿翊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虽然当初我们因为一些事决裂,你钻了空子,坐上了这太子妃之位。
可如今,我与他已经和好。他这次更是为了我,直接与定国侯府对上,给我做主,让我与定国侯府世子和离。
不过你放心,我向来不是目光短浅之辈。我的天地也不在这小小的后宫,你不用担心我威胁你的地位……”
所以,时烟玦与我说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沈翊匆匆而来。
我在心里默算了下时间,时烟玦进我宫殿之门起到现在,不过一盏茶功夫。
还就真的不放心啊。
沈翊满脸警惕地看向我,一副生怕我生吃了时烟玦的模样。
我想笑,也笑了。
时烟玦似乎被我的态度惹怒,眉目一转,淡声道:“阿翊,我本是来与太子妃道歉的,看来,太子妃心里还是怪我的……算了,我也不惹人嫌了,我们走吧。”
沈翊蹙眉:“你道什么歉?你又没错。”
说完,他匆匆扫我一眼:“韶华,别闹。”
我没闹啊……
我看着他们携手离去的背影,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我怔怔地抬手,用指尖抹去了那些冰凉的泪。
我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想明白那些问题。
终日昏昏沉沉,不知时光流逝。
三日后,玉婵强硬地扶着我起来。
“时姑娘出宫了。”
我转动眼珠看向她。
玉婵继续道:“时姑娘与那位世子和离了,时家已经没人,她无处可去。太子殿下便在陛下面前进言,说时姑娘以前也是名震天下的将军,更是在战场受了伤才辞去职务,如今她无处可归,不如赐她一座将军府,也算是给以前的功臣一个交待。”
我无声地望着她。
其实答案心知肚明。
“陛下应了。太子殿下这几日都在帮着时姑娘布置将军府……”
玉婵的声音越说越低。
我点了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对这些,越来越没兴趣。
可依然还是没有忘记爱沈翊的本能。
我吩咐玉婵:“炖上太子最爱喝的汤,每日准时送去。他这些日子上下奔波,想来身体极为疲惫,可别累垮了。”
玉婵眼一红,又要落泪:“太子妃,您何必呢?太子那样待您……”
我喃喃自语:“可是,他也待我好过啊。我再等一等,再等一等他……”
可是,等他什么呢?
连我自己都不知。
玉婵时不时会与我说上几句沈翊的事。
比如,他今天又去了将军府,给时姑娘送去了她最喜欢吃的糕点。
比如,我最喜欢的东珠,只因为时姑娘一句看着还不错,就被太子从东宫拿去了将军府。
又比如,朝政上的事,太子也似乎喜欢与时姑娘讨论。
我觉得玉婵就是来扎我的心的。
但我也在玉婵的这些叙述里嗅到些不好的气息。
忙让手底下的人去探察陛下的态度。
果然,陛下对于太子如此频繁地出入将军府,已经生了猜忌之心。
想了想,这一日,趁沈翊在东宫,我还是端着他往日里最喜欢喝的汤,去寻了他。
他看到我,倒是神色温和。
只是,我送去的汤,他没动。
他说,他在将军府用过膳食了。
我垂了眼皮,挥退宫女仆从,小心翼翼地让他还是少去一些将军府……
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沈翊就冷着脸摔了笔。
“韶华,往日里我只当你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你竟然变成这样。我出入将军府,商议的是朝堂上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做好你的太子妃就是,不要手伸得太长。”
说完,他不容我再说一个字,便让他的侍卫将我请了出去。
我在他殿外立了良久,黯然回了自己的宫殿。
五日后,太子被陛下打了二十大板的消息传开来。
起因是时姑娘想重回朝堂,重新做回将军。
太子殿下再一次为时姑娘求情,才被陛下仗责。
但同时,陛下也给了时姑娘一个机会,让她从五品将军做起,若有功绩再升上来。
我听着玉婵低低地与我说这些原由。
往日里为沈翊忧为沈翊喜的一颗心,竟然波动不大。
一月后。
时姑娘随大军去边关之日,太子殿下亲自相送。
街头,他们两两相望,含情脉脉。
街角,我坐在茶楼望着他们,一颗心渐渐地凉了下来。
沈翊,他,就真的一点太子妃的体面都不给我留了啊。
我将手置在心口。
这里,竟然不似初始一般疼了。
是不是,疼习惯了就好了?
反正,我不就是一个什么游戏的NPC吗?反正,我也不重要。
我疼不疼,也不重要。
时烟玦也许是真的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的。
离开不过三月,她立功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沈翊大喜。
还特意过来与我分享这喜悦。
当然,同时还带来了我母国—楚国莫名与夏国开战的消息。
当年,夏国与楚国交战,你来我往厮杀了数年,还是分不出胜负。最后,两国议和。
我做为和亲公主,嫁入夏国,成为沈翊的太子妃。
这才短短三年,楚国怎么可能就贸然开战?
我是不信的。
沈翊自然是看出我的不信,沉了脸,斥责我一番,后又让我赶紧给我父皇写信,立马停止战争。
他说得自然,又高傲。
似乎我楚国只是他的附属国。
我没应,也没拒绝。
他扬长而去。
次日,陛下召见了我。
我是有些惶恐的。
没想到,陛下却和蔼地安慰我:“韶华不用怕,战争便是如此。就算两国开战,也不会影响到你。你既然嫁了过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是朕的儿媳。你只管安心地过你的小日子,帮朕照顾好翊儿便是。”
我提起的一颗心似是落了回来。
深处,却还是隐隐地不安。
叩谢了皇恩,我小心翼翼地回了东宫。
我原以为,以沈翊的性子,那日不欢而散后,他怎么也该冷着脸冷我几日。
可不知是不是陛下与他说了什么,这一回,他竟然次日又来了我殿中,而且破天荒地安慰我,还道歉说是昨日只是一时着急,所以说话没轻没重的,让我不要介意。
我笑着礼貌地与他道谢。
谢什么?我不知道啊。
沈翊似乎愣了愣。
他伸手来抚我的脸。
我自然地避了避。
他再次怔住:“韶华,你怎的与我这么生疏了?”
我也愣住。
是啊,几何时,我与沈翊如此生疏了?明明往日,是晚上也要抱着他才能睡得安心的啊。
我怔愣的功夫,沈翊已经自然地放下了手:“韶华,你不要多想,我心里总归是有你的,是爱你的。我的太子妃也只可能是你。你……唉……罢了,你要闹脾气,我便给你一段时间,好不好?”
我闹脾气了吗?
我抿了抿唇,还是没吭声。
他却已经脸上挂满了宠溺的笑,似乎,我真的是从前那个因为一点小事就与他闹脾气的妻子。
我头有些疼。
一年后。
仲秋节。
阖家团圆之日,边关传来大捷。
楚国被灭。
我手里的茶盏毫无预兆地落了下去,摔在脚边,浸湿了鞋袜。
“怎么回事?”我抓住了玉婵的手。
玉婵也一脸的茫然,脸色苍白如纸。
沈翊,是这时候走进来的。
他满脸的笑:“韶华,孤与你说。”
下人退了下去。
沈翊说,时烟玦立了首功,是回京能封王拜相的首功。
我茫然地看向他。
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几乎是急切地扑到他跟前,祈求地看向他:“太子与我说说,楚国,被灭的事吧?”
我哽咽出声:“我父兄……如何了……”
沈翊似是这才反应过来,楚国的国君是我父亲,楚国太子是我嫡亲的兄长。
他摸了摸鼻子,勉强压下了唇角的笑,故意叹了一声:“韶华,你……节哀……”
我跌坐到地上,怔怔地看向他。
他再叹一口气:“罢了,这事儿还是我亲自与你说吧。不然从别处听见,你怕是又要误会什么。”
沈翊说,时烟玦在边关遇上了我兄长,之后,使了些计策,绕路直攻楚国皇城。
楚国国君没有防备就被她攻了进去。
她杀入皇宫。
我父皇拼死抵抗,当场身亡。
后来,我兄长被擒后不愿做亡国太子,自杀身亡。
沈翊说得简短,可我久久回不过神来。
沈翊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直到玉婵死命地摇晃着我,我才醒过神来。
她哭着道:“公主,就算国没了,您也要好好地活着。不管是陛下还是太子,都是希望您好好地活着的……”
我却没有泪。
我跌跌撞撞地起身,想要去求见陛下,想要去证实沈翊是不是说谎了。
可是一出宫殿,听到的所有的议论几乎都是时将军如何的用兵如神,如何的英武非凡,如何的巾帼不让须眉……
即便我跪了半日,陛下也没有见我。
只让人嘱咐一句,让我安心做太子妃,便不再理睬我。
我的天,似乎一下子塌了。
可是我还是不信。
我的父兄也许不是最厉害的人。
我的母国也许不是最厉害的国家。
可他们也不是能让一个女子凭一己之力就可以摧毁的。
我不信!
这一晚,我枯坐了一晚。
次日,于晨光初现之时,吩咐玉婵,启动三年来我从未用过的,京中我楚国的探子,让他们查出真相。
之后的日子,沈翊时不时来关怀我几句。
我有些疲于应付,干脆以礼佛的名义将自己关进了东宫的小佛堂。
时烟玦回京前三日,我派出去的密探回来了。
他拖着满身的伤跪在我跟前。
他说,时烟玦初到边关,眼看着无立功的机会,在夏国与郑国之战好容易打了胜仗之后,为了多得军功,干脆冒险去了我楚国边境。
杀百姓,冒军功。
楚国边关守领大怒,与当时驻守边关的夏国最高将领会谈。
这人是太子沈翊的直系,知晓时烟玦对太子的重要性,八百里急件送到沈翊手中,沈翊只回一个字:护。
夏国将领便死活要护时烟玦,不承认残杀百姓之事。
楚国将领大怒,这才发起了战争。
之后,时烟玦自请去楚夏战场。
后来,我兄长亲临战场。
时烟玦却让人扮了我,诱我兄长,骗我兄长,想逼我兄长助她。在兄长抵死不从后,对我兄长痛下杀手。
之后,更是利用我兄长身边小将对她的爱慕,说通了那小将,使人假冒我兄长,带领着扮成楚国将士的数万大军,绕路直奔皇城。
攻入皇宫,杀我父皇。
而时烟玦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得手。
太子沈翊给的私兵,以及各方面的支持占了绝大部分的原因。
时烟玦……
沈翊……
游戏,NPC,为爱他而生……
种种念头充斥在我脑中,头痛欲裂。
我一口血喷了出来,眼前一片黑暗。
夜,格外的漫长。
我被困在无边的黑暗里,找不到出路。
我觉得,我可能会死去吧。
死去,也好。
就这样吧。
谁要爱沈翊啊。
我不要爱了。
我的孩子,我的父皇,我的兄长,我的母后……我楚国的百姓……
没了,什么都没了……
死吧,都死了吧……
我觉得我的身体似乎要被撕裂,要爆炸,要崩坏……
迷糊中,我似乎听到有一道奇怪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玩家醉流年为韶华公主氪金救命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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