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流苏觉得爱上一个身份地位极度不匹配的人实在是太痛苦了,她浑浑噩噩地上课做实验,然后去给斯见微买蛋糕。
连自己的经期都忘记。
还好顾策在甜品店看见,好心提醒,又将自己的外套解下来,递给阮流苏。
伦敦下了点小雨,不忍心看阮流苏来了例假还要提着四五个蛋糕这样淋回去。
反正没多远,顾策打着伞送阮流苏回家。
斯见微的别墅离酒吧和学校都不算太远,顾策还没送到地方,就看见疾驰而来的跑车一个急刹。
随着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斯见微把车停在阮流苏的脚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
“上车。”
顾策显然认出了斯见微,他表情有些不好。
手上的蛋糕都忘记还给阮流苏,他问:
“你和斯见微在谈恋爱?”
同一时间,男女两个声音响起:
“对,我们就在谈恋爱,你离她远点儿。”
“没有,我只是他的陪读保姆。”
阮流苏红着脸和斯见微对视一眼。
斯见微冷笑一声,打上车窗不再说话,手放在方向盘上,不耐烦地敲。
他听见阮流苏郑重其事地又和顾策解释了一遍:
“师兄,我没有和斯见微谈恋爱,还请你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国内的其他同学。”
顾策在华明上了七年大学,后来分配的导师曾经和阮流苏父母的关系很好,她怕江颖知道这件事情。
再次恳切地请求顾策帮忙:
“我不想让国内的人知道太多。”
顾策将手上的蛋糕还给阮流苏,欲言又止地点了点头:
“好,你放心。”
顾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阮流苏有些难为情,微微红着脸:
“外套可能已经脏了,我回家洗好了再还给你,谢谢。”
“没事。”顾策体贴隐晦地说:“这个时候你应该多休息的。”
阮流苏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车门要走:
“我真的没事,师兄。”
顾策再度追上来,平静地科普道:
“血液里的蛋白质遇到热水会凝固变性,不能用热水洗,洗不掉,得泡冷水。”
“....”阮流苏有点佩服理工男的一本正经,但她还是想婉拒,例假这种事情,即便在国外,对她而言还算是比较隐私的。
两个人在车外这么僵持,还扭扭捏捏因为洗个衣服一来一回,你来我往这么久。
斯见微只觉得肺管子都要被戳爆了。
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操!
阮流苏他妈的居然要给别的男人洗衣服。
斯见微忍无可忍,跳下车,一把将阮流苏围在腰上的衣服撤掉,把自己的长风衣甩在她身上。
他捏着顾策的衣服,表面稀松平常,心里狂风暴雨:
“不就是件衣服么?我给你洗!”
?
顾策不了解斯见微的行事作风,但阮流苏半信半疑。
他一个连烘干机和洗衣机都分不清的少爷,要洗衣服,是不是太超范围了?
“你真给他洗?”阮流苏怀疑问。
斯见微“嗯”了声。
阮流苏确认:“你会吗?”
“不就是洗件衣服?不会还不能学了?”斯见微很不满意她这种态度。
阮流苏忍住笑,说:“那你洗吧。”
一个男生给一个女生洗姨妈,这样隐私的事情,阮流苏只答应让斯见微做,两个人有多没界限,答案显而易见。
顾策不再多问。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斯见微得意地冲他挑眉,也对着斯见微点点头:
“那谢谢了。”
-
洗衣服不是什么难事,斯见微把顾策的衣服泡好。
又敲门进了阮流苏的房间,把她换下的衣服也拿了出来分开泡。
拿到**的时候,阮流苏不好意思地拽了一下。
斯见微顺势把人拖了过来,摸了下她的额头:
“不是来例假,怎么还有点儿低烧?”
阮流苏刚吞了片止疼药,劲儿上来,眼皮子都在打架:
“天气转凉,我抵抗力有点弱。”
“那你先休息,我叫外卖。”斯见微拿手机出来叫餐。
阮流苏没听他的,坐到电脑前问:
“这程序是你编的吗?”
“你运行的太复杂,我把运算逻辑改了。”斯见微看她还有继续学习的打算,也不阻拦。
他一手搭着几件脏衣服,一手指着电脑表格上的数据名词:
“项目预算,预期估值类参数需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数,载荷,强度这种机械参数至少要小数点后三位,细节不精确,降本增效没法开展,能源行业,哪怕节能有百分之一的效果,就已经是重大突破了。”
阮流苏愣了愣,因为没有实际数据,这个实验所有的参数都是拟算结果。
第一版报告出来,结果确实有些夸张,发电量提高百分之一点八,放到业内就是扯淡。
毕业论文已经双A过审,阮流苏对这个导师临时强塞过来的研究课题不算特别上心。
斯见微一眼就能看懂阮流苏的心思:
“有些事情,如果不想做就不要勉强自己,如果这是一份你迫不得已要接受的工作,做成这样,下次别人还会交给你吗?”
阮流苏和斯见微虽然同龄,但成长轨迹截然不同。
斯见微十几岁就跟着斯知博做助理,实习过大大小小各类岗位,对待事情从不以学生思维看待。
尤其是工作,严苛且不会留任何情面。
阮流苏的工作简历,几轮面试,有空时他也会手把手指导。
在斯见微身上,阮流苏学到了不少,她认真地道谢:
“谢谢你,我再校核一遍,重新写份报告。”
阮流苏对着电脑,把结课报告的大纲写在本子上重新梳理,又标记上斯见微刚刚说到的重点。
斯见微看她列出的大纲,又低下头,刷刷几笔,在她的字迹旁边添上了一点自己的意见。
斯见微的字和他的人一样,有棱有角,凌厉锋芒,衬得旁边阮流苏清秀的字迹更加柔顺温和。
阮流苏若有所思地看着斯见微写的东西。
她思考的时候姿势也非常正规,背挺得直,头微垂,笔还是标准握姿,特别像课堂上刚被规训过的小学生。
应该是从小就被家人过度培养的乖巧习惯。
斯见微懒洋洋地靠在桌前看了她一会儿。
应该是止疼药还没发挥作用,偶尔的阵痛让阮流苏蹙眉,睫毛微扇。
她没有休息的意思,就应该能扛得住。
斯见微没再劝她。
阮流苏即将毕业工作,生理期虚弱是每个月大概率都会发生的事,除非情况特殊,她必须要学会适应和调节自己的身体,以面对以后工作中的各类挑战。
斯见微下楼,将牛奶倒入杯里热了一下,又加了些玫瑰蜜,端给阮流苏。
少爷的玫瑰蜜都是新鲜特制的,花香浓郁。
阮流苏大口喝完热牛奶抬头咧嘴冲斯见微笑:
“哇,没想到斯少爷煮的牛奶这么好喝呢!”
她双手举着杯子递给斯见微:“请问我可以再续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