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了亏?杜文媛就是再单蠢也能算得出来,自己只得到了一张结婚证,却要赔出去一辆自行车,和一份花了800块钱,但别人800都不一定能买到的好工作!
而且,就算嫁过去,杜文媛也不当家,潘晓川用她的工作拿到工资,交也是交给他们妈。
她手里什么都不剩。手心向上,管别人要钱,能不能要到都要看潘家人脸色,这样的日子想也知道不会好过。
而且,潘奇伟说的“养”和“享福”听起来也可笑得很。
以潘奇伟的个人能力和家庭情况估量,他说的养最多是管口饭吃,吃得还不会太好,因为他那个麻烦的妈会心疼。
衣服几年也做不了一件新的,结婚前的旧衣服,凑活穿就行。一个已婚妇女,穿那么好看,是准备出去勾引谁?
至于娘家买工作、买自行车话的钱,那些可跟他们没关系。他们潘家,管杜家攒得有多不容易做什么?反正都已经给未出嫁的女儿用了,女儿出嫁后,夫家顺利继承过去,不是很合理的么?
这样的日子,想也知道跟一般意义上的“享福”相去甚远了。
甚至还不如不结婚,自己工作过得好呢。
她是嫌得没事吗,干嘛要去潘家扶贫?
杜家人听说潘奇伟这副做派后,一家人很利索地就陪着杜文媛,去跟潘奇伟断了。
开玩笑,他们让杜文媛相亲的目的是想给她找个好归宿。
可不是想随便把她塞给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把她从家里赶出去。
杜文媛笑嘻嘻地,抱着李燕蓉的胳膊撒娇:“所以妈,你看,先前听说不怎么好的张浩辰,实际上个人作风没问题,以为好的潘奇伟,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人。是不是传言不可尽信,要擦亮眼睛才行?”
李燕蓉一噎,无奈地点了点杜文媛的鼻子:“你啊,你是准备给张浩辰说好话吧?”
杜文媛吐吐舌头,不置可否。
“对了,这个蒋盼儿是怎么回事?”杜平俊可没忘记,家里听来的那些张浩辰的坏话,都是蒋盼儿告诉他们的。
蒋盼儿还说自己费心打听过了。
因为她和妹妹关系一直很好,家里人也没怎么怀疑话里的真实性。
说到蒋盼儿,杜文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咬死自己是道听途说的,胡乱跟咱家传播是因为关心则乱。但我觉得不是这样,蒋盼儿好像跟我有点面和心不和。”
杜文媛没一下把蒋盼儿锤死。
她过去一直跟蒋盼儿关系很好,现在也不算抓到蒋盼儿什么大把柄,一下把对方定性得太坏,可能家里人还会觉得自己武断,要从中劝和。
只能先铺垫着来。
但杜鸿飞不愧是凭自己能力当上后勤主任的人,处事着实警惕清醒:“以后当心着点吧,他们家说什么不要直接相信,尤其是那个蒋盼儿的话。还是要有自己的判断。”
杜文媛顺势道:“国营饭店的钱姐也这么跟我说。”
杜鸿飞估量的不错,潘晓川被打伤进去后,潘家人果然理亏还不肯罢休。
接下来的一个休息日,潘晓川的妈妈就拉着大女儿、二女儿,还有两个女婿,找上门了。
她妈妈姓钱,看上去年纪比杜妈妈要大上很多,人也埋汰得很。
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又因为皱纹很深,用手随便抹过后,鼻涕眼泪就陷在了这些沟壑里。
钱大妈找到杜家门前,等李燕蓉和杜文媛开门后,便开始拍着大腿哭嚎。让她进门也不干,问她做什么也不说。
楼上楼下,邻里邻居的,听到这边的动静,渐渐聚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
“燕蓉,这上你家喊什么呢?”
“说是有什么冤屈,我也没怎么听明白……”
“老杜呢,老杜不在家?小杜也出去了?哎,怎么就你们这娇滴滴的娘俩在?”
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把上下楼梯都堵满了。
对面五人来势汹汹的,还是来家里发难的。李燕蓉几乎没遇上过这种情况,开始感到不适。
倒是杜文媛这个当事人,还算自得,她故意对着大家道:“我爸我哥都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也就是说,现在杜家没男人在,是最好欺负的时候。
钱大妈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杜文媛见自己随便放了个钩子对方就咬,冷冷一笑:喜欢恃强凌弱是吧?那就别怪自己还手了!
钱大妈又是哭了几声,等人聚集得差不多了,这才喊道:“街坊邻居们,你们评评理,我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儿子,出门一趟就被杜家人把腿打折了!有他们这么干的么!这不是地痞无赖么!”
众人哗然。
“怎么打人啊,还打得这么狠?”
“是啊,腿都骨折了。”
“杜家人平时挺和善的,没想到会做这种事……”
“都被人闹上门了,八成是真的。”
钱大妈听着大家的议论声,心里得意,继续哭喊着道:“打都打了,我儿子现在工作找不了,钱也赚不到。我们家条件有限,现在不仅少一个壮劳力,还要承担一大笔医药费。
我真是命苦哦,因为这事,棺材本都拿出来用了。这一家子人,眼瞅着日子要过不下去了哦……”
大院里的人大多比较淳朴,看钱大妈说得这么可怜,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唉……等他们当家的回来,一家人一起给人赔个礼,道个歉吧。”
“是啊,打伤了人,赔钱也是应该的。”
“以杜家的条件,又不是掏不起这笔钱。但人家家里这情况,少一个劳动力,还得多负担一笔医药费,就真的困难了。”
“你们就把医药费赔给人家吧。”
钱大妈一边抹眼泪,一边补充:“还有营养费,我那伤了腿的儿子得好好吃点东西补补,将来才能不落下病根儿去。”
她边上的邻居点头:“对,还有营养费。”
李燕蓉气得脸色通红:“根本不是她说得那样。”
李燕蓉一个江南水乡的中年美女,过去一直得到的教导就是女孩子要温婉,要贤惠。
这点,从她坚定地要让女儿隐藏力气大的事就能看出来。
所以,她即便是生气了,嗓门大不到哪儿去。她说的话,很快淹没在人群的讨论声里。
李燕蓉见众人七嘴八舌的,全都倒向了钱大妈那边,还有不少人在安慰钱大妈一行人,就是没人搭理自己,给气得够呛。
杜文媛顺着李燕蓉的背,轻声安抚道:“妈,你别生气,我来说。”
随即从家找出块废铁板,大力的敲了两下。
铁板顿时发出惊心动魄的响声,被敲过的地方因为受力过猛,微微向下凹陷。
李燕蓉瞥见了,立即夺过女儿手里的铁板,藏在自己身后。
杜文媛笑笑,看着被吓了一跳的众人,朗声道:“大家都静一静。”
“你们想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也该听我们讲一讲?难道是非对错全靠这家人一张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