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3

谢昱珩撂下一桌子奏折，亲自送我回寝宫。

原主身体底子不好，我这些年为了扶持谢昱珩又劳心费神，所以落下了体寒的毛病。

「北风寒凉，阿音还是不要总出来走动了，在宫里好生养着。」

谢昱珩将我的手包裹温暖的掌心中，又将厚实的披风披在我肩头。

他温柔又细致，世人都说我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朕还有政事要忙，今夜便不陪你了。」

把我送到寝宫后，他急着要走，却被我叫住。

「陛下。」

我淡淡开口，目光扫过他腰间，「我送你的香囊呢？这几日怎么不见佩戴。」

谢昱珩愣了一瞬，随即笑道，「阿音送朕的东西，自然是好生收着。时常佩戴弄脏了怎么办？」

「快进屋吧，外面太冷，别着凉。」

他亲密地在我唇角落下一个吻，「等朕忙完这一阵，便天天来陪你。」

多自然的演技。

我只觉得恶心。

谢昱珩不知道，那只香囊正静静地躺在我的妆匣里。

是前几日白绮姑娘差人送来的。

香囊里装着带她体香的一缕青丝，暧昧又挑衅。

4

谢昱珩半月前从宫外带回一名女子，她年轻漂亮，温柔可人。

当时他告诉我，「阿音，此次追击匈奴，朕不慎受伤，是白绮姑娘救了朕。」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白绮在世上已无亲人，朕便把她接回宫照料。」

谢昱珩以为自己的谎言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他将白绮安排在养心殿当奉茶女官，两人关起门来，将茶奉到了龙床上，夜夜缠绵。

或许是蚀骨的柔情让谢昱珩思虑不周，他连着几天没到我宫里，我察觉不对劲便亲自找了过去。

正巧撞破两人在行鱼水之欢，透过半掩的窗子，我瞧见他们在层层曼纱中调情接吻。

错乱的呼吸声刺耳无比。

「皇后貌若无盐，阿绮......唯你最得朕心。」

「陛下，你这样说，皇后娘娘该不高兴了。」

「怕她作甚?这天下是朕说了算！」

两人肆意嬉笑着，说着些床笫之间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

我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在冷宫多年贫寒的日子，让我无暇顾及容貌。

而漫长的储位之争，更令我几年之间苍老许多，我大谢昱珩八岁，他正意气风发，我眼角却已经有了皱纹。

「在我心中，阿音无论怎样都是最美的。」

那时的谢昱珩轻轻吻过我眼角，他替我寻来最好的保养品，小心地涂在我面颊。

他将我视若珍宝，无论是先帝赏赐，还是征战四方缴获的稀罕物，全都送入我私库，只为博我一笑。

他曾说，「千金难买阿音一笑，就是要我命换，也值了。」

在我驻足窗外的那段时间，我在想，谢昱珩为何就变了?

我们携手经历了那么多，为什么白绮一出现就轻易打破这一切?

「皇后娘娘，你或许还不知道吧？」

「陛下亲口对我说，你大他八岁，早已人老珠黄，满足不了他。」

「陛下正值壮年，娘娘何必像老妈子似的拘着他，多年无嗣，你不怕天下人唾弃吗？」

白绮送来的信中，一字一句述说他们之间的甜蜜。

我突然明白了。

不是白绮轻易打破我们的感情，而是谢昱珩早已从根烂透。

人心瞬息万变，当年那个哭红眼只求我留下的少年帝王......

终究也变得面目可憎，与我相看两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