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宁舒然今日格外明艳动人，身穿一袭红色宫装，领口腰间皆是暗紫，绣着繁复花纹，高贵大气。

头戴红宝石孔雀金冠，耳间坠着耀目的玛瑙耳坠，那浑身上下的红格外张扬，若是头上的金冠换成凤冠，怕是会让人误会她是皇后了。

但即使她装扮得如此光耀夺目，众人的目光还是大多落在她身后的宁霏雨身上。

因为位份低微，宁霏雨今日穿了一件雪青色的宫装，长发挽成简单的堕马髻，却更衬得她皮肤白皙，妩媚动人。

发髻之间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轻颤，泛着斑斓色彩，衬得宁霏雨皮肤愈发晶莹剔透。

真真是美人如玉，倾国倾城。

艳美之态生生压了宁舒然一头。

她低垂着头，尽量忽视那些或惊艳、或蔑视、或嫉妒的目光，在属于自己的席位上落座。

宁舒然的席位在最前面，她的下首坐着德妃和淑妃，两人的目光皆从宁霏雨身上收回，意味深长道：“那位就是贵妃娘娘的妹妹吧，果然同娘娘一般，姿容绝世。”

宁舒然一笑，目光看向大门外，没什么说话的兴致，只淡淡“嗯”了一声。思忖着皇帝怎么还没过来。

宁霏雨亦是忧心忡忡，她想着今日献舞若是被皇帝看中，要她侍寝，她该怎样应对。

就在此时，殿外太监洪亮尖厉的声音响起。

“皇上、皇后驾到~~摄政王驾到~~”

殿内众人瞬间都从座椅上站起，俯身恭敬相迎。

“恭迎圣上、皇后娘娘、摄政王！”

宁霏雨眉心一跳，听到沈烨临的名字，心脏瞬间如擂鼓一般。

片刻之后，殿门外进来一个明黄身影，身着五爪金龙龙袍的帝王沈煜身姿凛凛。

他眉眼俊朗，五官清隽，光看样貌像个温和的谦谦君子。可身上那股久居上位的气势让人不敢逼视。

沈煜身旁落后半步的是皇后陈玉蓉，她一身正红宫装，头戴凤凰于飞凤冠，皆是皇后独一无二的装扮，那雍容气势瞬间压倒了在场所有嫔妃，旁人哪怕打扮得再精致华丽，也不及她半分。

帝后之后，一身玄色亲王衮服的沈烨临缓步而来。

他神色慵懒，负手而行，如闲庭信步。

如玉脸庞映照在两旁如日灯烛之下，带着几分不似凡人的俊美，风流透骨。

他明明落后帝后几步，气势上却丝毫不逊色，如渊渟岳峙，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诸臣见到帝后多是恭敬尊崇，见到他眼中却隐隐带了几分惧色，连目光都丝毫不敢与其对视。

宁霏雨亦是同众人一样，将头紧紧埋在胸前，但不知是不是错觉，沈烨临经过时，她感觉有一道若有似无的锐利目光落在她身上，让她身子没来由地轻颤。

御座之上，沈煜已经牵着皇后落座，他对着众人温和一笑，抬手道：“诸位爱卿平身吧，今日是中秋家宴，诸位不必拘谨，与朕共度佳节。”

众大臣自是感恩戴德，又是起身谢恩。

沈煜端起酒杯，看向坐于右侧的沈烨临，语气恭敬，“平日里朕多赖皇叔照拂，皇叔对大庆劳苦功高，朕先敬皇叔一杯！”

说完，他便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沈烨临缓缓站起身，自斟了一杯，高高举起，“陛下勤政爱民，乃我大庆子民之福，本王受先皇之托，摄政朝政，看到陛下您如此勤勉，也不枉先皇对本王的一片信任！”

说完，也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晃了晃酒杯，幽邃的眸子看向不远处的沈煜，眸中闪过一抹幽幽冷光。

沈煜脸上的笑有些僵硬，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收紧，眼底似是涌动着什么情绪，但很快又消失殆尽。

众人只觉殿内气氛一时凝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沈烨临忽然轻笑一声，目光扫下底下重臣，“诸位大人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陛下敬酒。”

众臣这才大大松了口气，纷纷朝着皇帝举杯。

沈煜几乎要将手中白玉酒杯捏碎，面上虽一直带笑，眼中却一片冰寒。

直到酒过三巡之后，他的表情才稍稍缓和。

宁舒然看时机差不多，便巧笑倩兮地开口道：“陛下，臣妾宫中的宁贵人特意为此次宫宴准备了一只舞，想请陛下品鉴。”

沈煜素来宠爱宁舒然，凡事也会给她几分颜面，此时听她专门让宫妃准备了歌舞，便也欣然点头，“贵妃有心了。”

宁霏雨这边，早就已经与一群舞姬一起做好了准备，只待宁舒然那边话音落下，一群人便翩然而出。

悠扬的古琴声伴着箫声响起，数十位舞姬长袖曼舞，无数粉白花瓣从高处落下，沁人心脾的花香让在座众人迷醉。

漫天花雨中，如月宫仙子一般的宁霏雨出现。

她舞步轻盈，广袖飞舞，腰肢柔软如柳，撩拨着在场每一个男人的心弦。

众人欣赏着她的舞姿，如痴如醉几乎忘了呼吸。

连向来看惯了后宫绝色的沈煜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曼妙的身姿，眼中露出惊艳与浓浓欲念。

唯沈烨临不动声色，只端着酒杯浅浅啜饮，仿佛心思全然不在这如梦似幻的美人舞上。

那双幽邃的眸中却露出一抹如狼一般盯紧猎物的冷光。

一舞闭，宁霏雨胸口上下起伏，盈盈与沈煜行礼。

沈煜目光几乎黏在她身上，击掌连说了三声“好”。

随着他的叫好，殿内掌声四起，赞叹声不绝于耳。

“朕竟是不知，贵妃宫中有如此美人，倒是朕疏忽了。”

沈煜带着笑，目光依旧定在宁霏雨脸上。

宁霏雨顶着那满含欲念的目光，没来由一阵反胃嫌恶。

若不是万不得已，她绝不想跟此人有一丝一毫牵扯。

沈煜表面上一派谦谦君子模样，实则是个变态，只要他心情不好，便会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折磨那些位份较低的妃子。

宁霏雨上辈子虽然只侍寝了几次，但是运气不好，每一次都撞到他心情不好，被折磨得遍体鳞伤。

宁舒然看着皇帝的眼神，心中忍不住浮起浓浓妒意，但面上仍是一派温婉贤淑，莞尔一笑道：“陛下劳心国事，可是许久都没来后宫了，臣妾也只敢借着这良辰吉日，给陛下您引荐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