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八万彩礼

周昀找上我家门的那天，妈正在把我往红毛衣里塞。

他们要把我嫁人。

嫁给和我同班的刘家老二，刘二没有考上高中，郁郁寡欢。他家卖羊羔的，有点小钱，想给儿子讨个考上高中的儿媳妇。

我考上了。

还是城里的高中，比录取分数线高了十八分，是乡里唯一一个考上的。

爸妈开始很高兴，但得知城里高中一学期的学杂费就要一千多，还要有住宿费、校服费、食堂费后，垮了脸。

姑父说城里的大学生是骗人的，留下的一千块，我自己读一学期都不够，家里还得倒贴。

「这妮子......不会和那大学生有什么吧，半大小伙子，供个姑娘钱读书？」姑父一边喝酒，一边狐疑地问，说得爸脸上讪讪地。

临走前，他和我爸妈说，现在的娃早恋多得很，意味深长。

送走姑父，爸借着酒劲儿，转头就来搜我的东西。

我没自己的屋，和**挤一张床，一块帘子拉着，另一边就是弟弟。

只有一个木头柜子是我的，被爸翻了个底朝天。

周昀给我拍的那张照片和钢笔一起被摔在地上。

照片正面是我，背面是我画的周昀，短发，冲锋衣，拿着相机，旁边用红色水笔画了一颗小小的爱心。

无论我解释多少次，他认定我在学校学坏了，是和外地来的周昀发生了什么。周昀留下的一千块也不是什么学费，而是补偿钱。

「一千块就想买我的妮子，赔钱玩意儿！」

一巴掌后，我被锁在了家里。

我偷跑过，被爸追着打，摔伤了一条腿。

绝食过，饿到晕了过去，醒来二姐在我床头坐着哭，求我为她们想想，有个绝食都不愿意嫁人的**，她在婆家抬不起头。

我才十六岁，嫁人不过穿身红毛衣红裤子，吹吹打打送去婆家。

几近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了周昀。

他拦在一堆婆子前面，认真地问我，

三招，你还想不想继续读书。

我满脸是泪，狠狠地点头。

到手的媳妇儿吹了，还是被个男人搅黄的，刘二的爸妈堵在我家门口，拎着扫把，骂得非常难听。

他们要我家还彩礼钱，还要给刘二补偿。

我爸妈脸色煞白，那钱有一半借给了堂哥讨媳妇儿，剩下一半还花了些，买了辆三轮摩托车，打算用来送弟弟上学。

姑姑阴阳怪气，「大学生想要我们家闺女，也是得出彩礼的。」

「我出。」周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