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一愣，嚅嗫道：“奴婢没有母亲。”

“谁都有母亲。”冥九宸目光灼灼，“莫非姐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自然不是，不过......”

“姐姐，你陪本宫去见父皇吧！”

“......啊？”

冥九宸的想法过分跳跃，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拉到门外。

听说他要去皇宫，一行宫人迎了上来：“殿下，容奴才们禀告皇后娘娘，您再去也不迟！”

冥九宸冷声道：“不必了，母后现在在午休，别惊扰了她。本宫去看看父皇，去去就回！”

“这......”

见宫人不肯离开，他顿时沉下脸来：“怎么，本宫的话你们都不听了？”

“殿下！”一个有些年纪的内侍跪在他面前，“皇后娘娘交待过，殿下不可随便离开东宫！请殿下回屋！”

冥九宸勃然大怒：“放肆！这东宫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本宫是主子？来人，把这贱奴给本宫拿下，杖二十！”

他说这话时，我从他脸上看到了一抹狠戾之色。

内侍大概从未见他如此暴怒，吓得脸都白了，拼命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殿下！”我拉了拉他的手，“公公也只是奉命行事，您就别为难他了！”

那内侍上了年纪，二十杖下去恐怕身子骨吃不消。

冥九宸狠狠甩开我的手，神色阴郁：“区区一个宫女，也敢置喙本宫！难道这东宫里随便一个宫人都想爬到本宫头上来吗？”

我一惊，瞬间就变得汗涔涔起来，连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他现在这模样，跟刚刚天真单纯的模样判若两人，倒有几分上一世中蛊毒后的狠厉模样。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来人，把姚公公拖下去！”

姚公公被拖了下去，不远处很快就传来凄厉的哀嚎声。

二十杖打完，侍卫前来禀告：“殿下，姚公公没熬住，死了！”

宫人们吓得瑟瑟发抖，连我也后背发凉。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

这太子的性子未免也太毒辣了！

冥九宸桃花眸微眯，目光阴冷地扫向宫人：“还有没有人要拦着本宫的？”

宫人们哗啦啦跪了一片：“奴婢\奴才不敢！”

冥九宸朝我伸出手：“起来，陪本宫去见父皇。”

抬眸就对上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我心头陡然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握住他的手。

待在这种阴晴不定主子身边，每一刻都如履薄冰。

他牵着我的手穿过下跪的人群，从东宫走到皇帝的养心殿，一路畅通无阻。

站在养心殿门口，他转过头来问我：“姐姐是不是觉得本宫很残暴？”

我努力将心底的恐惧强行压下：“奴婢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觉得？”他澈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我，仿佛要看进我灵魂的深处。

我从前以为冥九宸是中了蛊毒之后才变得嗜血残暴的。

现在看来，他的阴狠毒辣是本性使然。

在他目光逼视下，我只能违心答道：“奴婢不觉得。”

他继续逼问：“姐姐怕本宫吗？”

真是没完没了。

“奴婢不怕！”

“骗子！”他举起我的手，目光凌冽，“既然不怕，为何掌心都是汗？”

看着湿漉漉的掌心，我心口突突地跳。

有种被当场戳穿谎言的窘迫。

“......奴婢该死！”

“以后不准了！”他掏出帕子，一下一下地擦拭我掌心的汗水，声音是罕见地温柔，“以后不准怕本宫。本宫就算再残暴，也不会做出伤害姐姐的事情来。”

我咬着下唇不做声。

心里却暗暗想：连伺候你多年的姚公公都能下此毒手，我一个小小的宫女又岂敢奢求你的心慈手软？

看来，往后说话行事得更加小心谨慎，以免触了这个阴晴不定主子的霉头。

养心殿门外有侍卫重重看守。

看到冥九宸来，他们纷纷行礼。

领头的侍卫上前一步：“卑职参见殿下！殿下请留步！皇后娘娘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养心殿！”

冥九宸神色冰冷：“怎么，本宫探望自己的父皇，还需要经过你们的同意？”

那侍卫脸色一白：“这......卑职不敢！卑职只是奉命行事！”

冥九宸阴冷的目光扫向众人：“你们知不知道，本宫有随时处死你们的权利？”

侍卫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卑职该死！请殿下恕罪！”

我怕他们会跟姚公公一个下场，连忙道：“各位大人，太子殿下只是太过思念陛下，请大人们通融一下，让他进去瞧一眼。奴婢保证一定不会让殿下打扰到陛下休息的！”

“这......”领头的侍卫还想说什么，对上冥九宸那双戾气横生的桃花眼，气势瞬间弱了下来，“请殿下快去快回！”

侍卫将我们搜了个遍，确定没有带什么危险物件，这才放我们进去。

偌大的养心殿里一个人都没有，皇帝就躺在寝殿中央的大床上，一动也不动。

到处弥漫着诡异的森冷气息。

冥九宸看向我：“姐姐有没有觉得古怪？”

当然古怪。

皇帝缠绵病榻已经多年，现在已经油尽灯枯，离上一世他**只有不到半月时间。

一个重病的帝皇殿里居然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门外却有侍卫重重把守。

就好像在......等他**一般。

这个猜测让我脊背发凉。

就在这时，领头的侍卫走了进来：“请殿下尽快离开，别让卑职为难！”

冥九宸没再为难他，拉着我出了养心殿。

我们踏出养心殿大门的那一刻，侍卫顿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冥九宸真是个人人惧怕的小阎王！

走在回东宫的路上，冥九宸再一次开口：“姐姐，你在养心殿里可闻到什么气味？”

我一听，双脚发软，“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求殿下饶命！”

“姐姐怎么了？本宫只是问一下，那么紧张做什么？”

他脸上是跟年龄极其不符的邪肆阴戾，那眼神仿佛来自深渊，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种目光注视下，我那点想隐藏的心思瞬间化成灰烬。

心中只剩下活命的本能。

我哆哆嗦嗦地回答：“奴婢闻到了......落回的气味。”

在上官拓身边的这九年里，他教会了我许多药理知识。

其中就包括对药物气味的识别。

落回有毒，长期服用的人轻则神志不清，重则浑身无力昏迷。

也就是说，**缠绵病榻是有人刻意为之。

有人要弑君！

“起来吧！”冥九宸握住我的手，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身材高瘦，力气却不小，把颤抖得差点摔倒的我稳稳扶住。

“去通知你师父，让他务必对你能闻出药味这项技能守口如瓶。”他眨着一双比琉璃还漂亮的眸子，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可怕的话语，“要是被母后知道，怕是本宫也保不住你！”

我瞬间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