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着摇头，「茜茜是还小，但也是成年人了，她自己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了。」

教导主任失望至极，不再跟我说什么。

而是转身叫上了几个老师，去了王家，死活把女儿拉了回学校。

可是女儿身在学校，心却不在学习上。

离高考还有50天，班里压抑安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每个人埋头苦学，恨不得将书吃进脑子去。

唯独女儿桌上干干净净，抽屉里塞满毛线，说是给未来的孩子织毛衣。

不少人都说过她，批评过她，女儿假装听不见，自顾自地缠着毛线。

说烦了还顶嘴，「考上了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给别人传宗接代。」

「我身体好还年轻，恢复快，到时候你们晚了一身病。」

气晕了好几个老师之后，没人理她了。

女儿自得其乐，后来抄起了经。

嘴里念念有词，「菩萨，求您赐给我一个孩子吧，王强姥姥等着呢，都这么久了，不能没动静的啊。」

我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不起一丝波澜。

只是挥挥手，将女儿调到最后一排去。

她还怨恨地瞪着我，我不为所动，「陈茜茜，你不学，有的是人学。」

女儿梗直了脖子，「林梅，之后我有上亿身家的时候，你可不要哭着来求我。」

14

高考转眼就到。

前夕，我专门叫了小娟到家里，最后为她讲解巩固薄弱的地方。

女儿突然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这么一副场景——

我拿着书柔声地讲重点，小娟边给我捏肩边听得全神贯注。

她的脸马上就黑了，「这个傻子怎么又来我家！」

我直接瞪她，「陈茜茜，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女儿的脸一阵红一阵黑，我忽然注意到她身上有好几处淤青红痕，眼睛肿肿的，似乎是刚哭过。

她红着眼，「妈，你是不是要去上海？」

我头也不抬，「你放心，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你安心嫁人生儿子。」

小娟捏肩的手一顿，不解地开口，「林老师，你不是教育我女生要以学业事业为重，婚姻这件事晚点考虑，怎么……？」

这句话触到了女儿的逆鳞，她不屑冷笑，「像你这种又丑又笨没人要的，当然要拼事业啊，不然饿死吗？」

女儿得意地撩起头发，新涂的红指甲格外刺眼，「像我，肤白貌美大长腿，男人抢着要，肯定是嫁金龟婿。」

「还有，你就算考，也考不到几分吧？何必呢？」

尽管早就意识到女儿是这幅德行，听到如此不要脸的话，我依旧心堵。

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怯懦的小娟开口了，她眼里闪烁着熠熠星光。

「就算我考得再不好，有学上，我就去，我一定可以过得比现在好。」

「就算我是世界第一美女，我也要读书，我不要靠男人，我要靠自己！」

「而且你想啊，你一味靠男人，男人不要你了怎么办？」

小娟语气真诚，似乎是真心为女儿担忧，望向她的神情也多了几份怜悯。

女儿没想到会被自己看不起的人一顿教育，她气得胸膛剧烈欺负，怨恨地瞪着我，「谁不要我？谁敢不要我？」

我没有理她。

15

我在考场送了两天考生，始终没见到女儿的身影。

我知道她没有勇气考。

时间飞速向前，高考公布成绩的日子也到了。

我带的校外校内两个班，都考出了亮眼的成绩，全班的重本率超了30%。

我幸福得轻飘飘的，小娟却在一旁电脑前红了眼，「林老师，我查不到我的成绩，我是不是考零分了啊？」

「是不是网不好？」

我的心被提起来，看见成绩界面底下那行小字不可置信地一愣，抖着手刷新了一编，「……小娟，你的成绩被屏蔽了。」

「被屏蔽？」

「对……这代表你考得非常好！」

小娟的联系地址填了补习机构，直到下午清北的招生团队来的时候，我仍没有从惊喜中缓过来。

小娟更是晕乎乎的，「林老师，我能去BJ了？」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重重地点了头。

上辈子我也带出过几个清北的苗子，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我激动得又哭又笑。

机构校长闻讯过来，激动地抱着我和小娟，「林老师，十万奖金打到你的账户上了，我们明年再接再厉啊。」

「我们要将更多好孩子带出小镇。」

我摸了摸眼泪，开始琢磨起小娟大学专业的事情。

前夫忽然给我打来电话，说要跟我见一面。

15

推开小酒楼包厢的门，久未谋面的前夫和婆婆坐在主位上。

婆婆看见我来了，立马露出了笑容，「哟，这不是我们的名师嘛？」

我连椅子都懒得拉开，站在原地抱着手，「有什么事，找我直说。」

前夫见我这个态度，讨好的神情下去不少，拍了拍大肚腩，直接开口，

「听说你带的班成绩都很好？奖金不少吧，女儿的赡养费该结一下了吧？」

「离婚以来，女儿基本上都是跟我住的，你不用给钱？」

我冷笑一声，拆穿了他们的目的，「得了吧，没钱娶了老婆了？」

我早就听说前夫搞大了小富婆的肚子，验胎还是个男孩子，急得借了一圈钱凑彩礼。

这不，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前夫恼羞成怒，「你闭嘴，要不是你十几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至于现在要花这么多钱娶第二个老婆吗？」

「再说了，我养女儿不需要花钱？」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首先，女儿出生十几年，吃喝拉撒睡都是我出的，你确定你要跟我算这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