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正式举行婚礼,周父周母先是祭了祖,燃了炮,然后再叫周炁去酒店接了我。
他们说,虽然周炁是二婚,但我可是头婚,不能亏待了我,所以一样把婚礼弄得辉煌盛大,才能彰显出周家的贵气来。
他捧着一束花,呆呆的站在那边看醉眼迷离的看着我,我便问:“怎么了?”
周炁走过阿里拉着我双手,微笑而深情的道:“现在我就是夫妻了。”
我泛红了脸,笑道:“既非夫妻,是名夫妻,所以是夫妻。”
他听后,抚摸着我的脸颊:又将我抱在怀里,揉进心里:“我爱你!”
我娇嗔道:“以前我问你你不说,今日怎么又肯说了呢?”
他道:“今日我们结婚,若再不说我就太不像样了!以前我在心里说了,我想你是能听见的,而且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总觉得很空泛。不足以表达,我想用行动证明我爱你。”
我道:“万一我听不见呢?”
“没有万一,我听见你听见了。”
我沉下心,道:“那日我看你在看《华严经》我就很想请教你,只是当时我很枉然,余生请多指教。”
他笑道:“我看你倒是进步了不少呢!怎么反而谦虚了呢?不过,这些书不看也罢,这些书本不是拿来做学问的,既看了也别迷了心性,心生欢喜便好。”
这时,楼下等待的亲朋好友便都涌了上来,叫他们快点下楼,别误了吉时。
到了婚礼先燃了炮仗,撑了红伞下车,摸橘,跨火盆,入了常再到堂前拜堂。
敬了茶,改了口,叫了爸妈。
周父周末感动得热泪盈眶,好像是第一次娶儿媳一样的开心。
说了许多吉利话,封了红包,喝了合卺酒,做了结发礼,尝了三品,方礼成。
众人哄堂要看我这个新娘子的花容月貌,周炁却说要等回房换了衣服下来敬酒的时候再看。
他连忙扶着我上了二楼换衣服。
周母在后面喊道:“房间里准备好了太平面,记得吃几口,保平安的。”
周炁在衣柜寻了一件金红色的珠光宝气的及踝礼服,叫我换上,他又自己去衣柜拿了一件西式的礼服,二人象征意义的吃了几口太平面便匆匆的下楼给大家敬酒。
这酒,敬完了一桌又一桌,在钟典仙歌,鼓乐齐鸣下,每一桌都热闹非凡,喜娘牵过我的手,打量了我我一下,她笑笑道:“放心,累了就回房休息。”
因为礼服是紧身的,所以我有一点小腹,喜娘可能以为我有孕了。
我亦觉得有些疲乏,三个厅的酒宴,一共一百来桌,我敬了几桌长辈席,便觉得力不从心,便叫上了暖暖,芝溪,嫣然去了房间里叙旧。
......
近日,无名发烧感冒,也传染给了他爸爸周炁。
晚上8点,周母见周炁还未回家,便去厨房熬了中药,遣我去公司送药。
刚到办公室门口便看到他和女助理贴近说话,她助理穿着工作服,领口开得很低。
我看此,镇定自若,提着药罐踩着高跟鞋一步一个声响的往办公室的沙发走去。放下药罐安静的坐在那边,等他们聊完。
须臾时间,周炁走到我的面前坐下,松了松领口,道:“你怎么来了?”
我道:“大郎,该喝药了!”
他倒是很配合我:“有毒吗?”
我道:“是药三分毒,且喝且珍惜。”
他看着我的双眸:“你吃醋了?”
我道:“不值!”
周炁解了西装,将我搂在怀里,温柔的说:“我想,我们之间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闹别扭。她......可能是有些不得体,明日一定让同事们在着装上加强注意!”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凑过去吻了他。
他拉着我的双手,看着我,笑道:“我感冒了,别传染给你了,无名可好些?”
我道:“感冒而已,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他道:“醋劲儿真大!”说罢又将我搂在怀里深情的吻着我。
下班时,二人携手下楼开车回家。
睡前,周炁又搂着我道:“今天的事情我们还需要再聊一下吗?”
我道:“不必,”
“不怀疑?”
“不疑。”
“没心结?”
“无结。”
“那为何又是毒药,又要生死?”
“口舌之快。”
他道:“那我想一整晚都搂着你睡觉,一刻也不能分开。”
我:“嗯。”
不必,不疑,无结,一宿缠绵,再无别话。
......
我和周炁已经结婚了快要大半年了,也不知道周母从哪里听来我曾经在若生的家里住过,也许是她听说的,也许是她专程调查的。
从此便开始怀疑无名是不是周炁的亲生儿子,毕竟有他前妻的前车之鉴,替他人养儿。
所以周母不得不做个亲子鉴定,好安心。
这天我正好碰见周母在房里打电话问医院亲自鉴定什么时候出结果。
我听了,走进房里,“妈,哦,不,姐,我们以后就姐妹相称吧,我们以后也别做什么婆媳了!”
周母从座位上站起来,“我们若不做婆媳,那我儿子岂不疯魔咯!”
我道:“您有理由怀疑,也有理由去做亲子鉴定,但是我此时心里确实很不舒服,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等你儿子回来再说吧。”
周母又忙解释道:“炁儿不知情,别怪炁儿。”
至此,俩婆媳也没什么好说的,总觉得就此产生了隔阂。
周母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什么。
我也不再说话,一径下楼准备晚餐,看孩子去了。
晚上,周炁回家,家里很安静,安静得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周母坐在沙发上发愁。
周炁解了一个西装扣子,坐下,道:“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怎么没有和明儿一起去戏台唱戏,或者栽花弄草呢?”
周母小声的道:“儿子,这次又是母亲错了,我去给无名做亲子鉴定去了。”
周炁闻声后,站了起来:“您看,您的老毛病又犯了,这事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周母道:“我不是听说她去若生那边住过一段时间吗?所以就···多疑了。”
周炁道:“以明儿的品性还用得着怀疑吗?您不看明儿,看她父亲就知道了,当年就是因为我,明儿被她父亲用家规严惩,因为怀有身孕没地方去,所以权宜之计才到若生他家里住了一阵。”
周母脸露喜色,将一份新鲜出炉的亲子报告鉴定推到了周炁的面前,满意道:“好在确实是我的乖孙子。”
周炁无奈的看了一下周母,扶额道:“就算不是我儿子我也要和明儿守望相助,相濡以沫的,母亲!”
周母忙道:“我这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有个先例在那里,我怕了,万一又给人家养孩子呢!你说是吧···”
他们正说着,我便提着一个行李箱下楼,准备回家,因为我的爸爸已经开车来接我了。
周炁走向我,道:“明儿,既非夫妻,是名夫妻,所以是夫妻···等你气消了我去接你。”
听了这句话,我只在一旁抹泪。
我父亲道:“早就说你别嫁给他了,你非是不听,没由来的疑神疑鬼,你这事情办的让孩子知道了怎么想!”
他又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护你周全···”
我没等他说完便随了父亲的脚步上了车。
......
半个月后,周炁开了一天的车,刚好到了傍晚就赶到了我的家里。
见我家门开着,便走进来,正见我的父亲带着老花镜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卷烟卷。
周炁道:“父亲。”
我父亲道:“你来了?过来没把这些都卷了。”
周炁走过来,接过我父亲手里的竹篮,坐在旁边的另一张藤椅上,拿起纸和烟丝细致的卷着烟卷。
片刻,我父亲道:“卷紧些,别散咯!”
周炁卷着烟卷,道:“是,父亲。”
我父亲点了一根烟在旁边坐着,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明儿脾气不好,你比他年长,若做不好夫妻,也应该像个兄长一样!”
周炁道:“是,父亲。”
我父亲又道:“无名的户口就别牵了吧,以后你和明儿多生几个,不吝男女,我都不跟你们争,我们家到明儿这一代就一个女儿,所以···”
还没等我父亲说完,周炁便道:“我懂,父亲,一切都听父亲的安排。”
我父亲松了口气,掐了烟,“月子要做好,不可糟蹋了我明儿的身子。”
周炁:“是,父亲。”
看着夕阳西下,却不见我的母亲和无名回来,我父亲便说要我出去看看。
周炁卷完篮子里烟丝便走进了我的书房,窗台的一棵梧桐树如翠绿的华盖,此时正潇潇洒洒的落着花瓣,落花如雨,我捧着一本书一边拨弄着窗台的花瓣,一边细嚼着书里面的字句,句句都唇齿留香。
忽然,见他来,我转了个身,不理他。
他却静静的躺在我的身边,“看了几遍了?”
接着又将双手枕在自己的脑后,得意道:“这本书我也略知一二,你若能请教我,我也能与你分享一二。”
我还是不肯搭理他。
他道:“读这本书不能有精神洁癖,否则你体会不到这本书的厚重,也别太往宝黛的主线钻,他们的爱情虽然诚挚,但终究经不起世俗的打击,过于纯粹,过于脆弱,而且男主人公也没有用一些智谋来争取他们的爱情。光有学问而没有谋略,不过是一个有道无术的空架子!女人有道无术叫可爱,男人有道无术叫可恶,但凡他有探春的气魄也能保护林妹妹一二。”
说到这里,他有些沉重,也许是他对着部经典的爱之深恨之切,亦也许···是想起了那些年自己的光景,此时做一番忏悔,见他沉默良久,我的心亦感同身受,也无言语,只听他接下去想说什么。
他道:“宝玉悟禅机那一篇里面,其实林黛玉知道:‘无立足境,是方干净,’亦知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但她却依旧孩子她的葬花词里写道:‘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浊陷沟渠’这种净相之句。其实,何来质?何来洁?和光同尘便好!可见她有时候还是不够明!”
我听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通透明了,心想:怎么说的这么好?心内暗喜,且所说的境遇自己的体会差不多,只是自己似懂非懂,无法分说。又听他说要和光同尘,似乎在劝自己接纳一些世俗。
此刻,他真的是无孔不入也,合了书,却道:“卷你的烟卷去吧,等下父亲回来仔细你的皮。”
他从容的笑道:“你父亲说是要去寻无名,其实是在我们机会和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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