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装着事情，林子阳到达小餐馆的时候比约定时间要早了一个小时。

他凝着目光出神地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般，再加上惨白不精神的脸色，怎么看都像是一副生了大病的模样。

狙击手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林子阳，他站在门口微微一愣，心里便涌上了一股怪异的感觉。

林子阳给外人的印象从来都是谦和有礼而又带有隐隐压迫的，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狙击手才会选择跟这样的人合作，因为够有野心。只是……他微微叹了一声，敛起其余情绪，走到桌边坐下。

“林先生。”狙击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将身前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人唤醒。

见到自己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人，林子阳微微愣了一下，转而抿着薄唇对他微微点头。瞧他带着口罩和帽子，又将衣领子拉得很高的模样，林子阳便知晓他绝对是自己要找的人。

“嗯。”林子阳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接而目光有些凌厉地看着他，“我想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出来。”

狙击手心中一顿，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也露出了犹豫的眼神。他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这件事情，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出来。

见对面的人久久不答，林子阳烦躁不已，蹙着眉头用指尖在桌上轻轻地敲打着：“你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违约，我不认为你这种靠名气吃饭的人，会做出那样不靠谱的事情。”

与此同时，林子阳的面色又是一变：“如果你愿意将事实真相说出来，我再给你五十万，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林子阳眼神瞬间凌厉，像是风暴一般席卷着面前人的心灵。

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狙击手识相地选择了将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之前林子阳踌躇着打电话给狙击手让他留苏稚婷一命的时候，无意中被唐惜月听到了。而后唐惜月趁着林子阳不注意，将他的通讯记录调出来，记下了狙击手的电话，并将他约出来。

之后，唐惜月用自己的身体去诱惑狙击手，让他答应将苏稚婷解决干净。

“抱歉林先生。”狙击手眼含歉意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他为钱解决的人多了，但是从没有一次像这样难受。毕竟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如今更是亲眼看到了因为自己的违约而痛苦的林子阳。

对，就是痛苦。

纵然当初是林子阳雇佣的自己，但如今面对苏稚婷的离世，他却成为了最痛苦无望的人。

无论是那双暗藏着满满悔恨的眸子，还是他总是会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情，都一一彰显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情感。

就连从来都自信憎恶着苏稚婷的林子阳自己，都没有办法阻止他日益满出的思念。

可现如今不管他再如何痛苦挣扎，那个将满心爱意扑在自己身上的人，也再回不来了。

林子阳双手撑住自己的额头，惶然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