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春狩开始。

所有人都想在皇帝面前出下风头，便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

一时间，骏马嘶鸣，人声如沸。

穆梨清不想去凑热闹，便带着云枝找了个远离人群的地方，惬意地晒着春日暖阳。

云枝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

“姑娘，其他贵女都在前面看热闹，你倒好，躲在这里看书，这书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呀？”

穆梨清翻过一页，淡淡道：“这里安静啊，多好。而且那些被猎杀的动物都血淋淋的，我有点不忍心看。”

“姑娘当真是慈悲心肠。”

阳光从树冠中落下，轻柔地披在穆梨清身上。

少女肤色白皙，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说不出来的闲适淡然。

曲谨砚从树林中走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鬼使神差地，他停住了脚步。

本想悄无声息地离开，但是穆梨清已经听到他踩破枯枝的声音，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僵。

片刻后，穆梨清起身行礼，“臣女见过燕王殿下。”

曲谨砚轻舒了一口气，慢慢走了过去，“穆姑娘多礼了。”

俯身将一只小兔子放在她身前。

穆梨清怔住，“这是……”

“我在前面捡到的，送给姑娘了。”

话音一落，曲谨砚就转身离去了。

之前营帐一事虽已证明穆梨清是清白的，但还是有些不好听的话在贵族之间流传。

若是让人看到她和自己在一块，难免又给她惹来流言。

云枝有些疑惑地看着曲谨砚的背影，“这位燕王性格当真是古怪。春狩本就是为了狩猎，他倒好，还把兔子捡回来了。”

穆梨清抚着手中的小白兔，心中也泛起了丝丝涟漪。

那个男人分明连兔子都舍不得杀，为什么会变成后来那副铁石心肠的样子呢？

“云枝，他再怎么落魄也是皇子，这话以后不准说了。”

云枝小心地吐了吐舌头。

穆梨清也没有了看书的兴致，抱起兔子起身，“我们回去吧。”

……

春狩是大曲一年一度的盛事，意在考察士族子弟骑射功夫。

不断有人拿着猎物回来，通秉是何人所猎。

文书官便在身前的板子上勾上一笔。

穆梨清去时，见排名第一的俨然是当今太子。

也是，谁敢跟未来的皇帝争长短呢。

想了想，她视线轻移，在板子上找起曲谨砚的名字来。

却见他的名字赫然排在了末尾，竟然连一笔都没有。

这时，大队人马齐齐往这边而来。

文书官重重敲了一下铜锣，宣告这今日上午的比赛告一段落。

皇帝十分开心的样子，问道：“目前是谁拔得头筹啊？”

马上有人奉承道：“回皇上的话，是太子殿下。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了其他几位皇子的成绩。

当听到曲谨砚竟然一只猎物都没猎到，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燕王，怎么回事？”

甚至都不愿意叫曲谨砚的名字，而以燕王相称。

穆梨清眸光不自觉地移到了曲谨砚身上。

但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神情，越众而出，低声道：“回父皇，儿臣骑射功夫向来不好，而且……儿臣见那些动物，也有些下不了手。”

太子今日大出风头，又得了皇帝嘉奖，正是得意的时候。

闻言，他嗤笑一声，“男子汉大丈夫，怎可如此妇人之仁？”

曲谨砚脸色微赧。

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挥手让众人都散了。

起身时却说了几个字，离得不远的人都听见了。

他说的是——“不成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