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这句话,我倒是挺认同的。
最近增的税又重了,官兵总来搜人充军。
最近搜到我们家了,顾容立刻瘫在我怀里,那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那官兵遥遥的看这幅尊容一眼就嫌弃走人。
顾容往年是不干活的,我才晓得那三十两银子是他爹娘留给他的傍身钱,他本着是打算一朝中举再不愁吃穿。
可我的出现让他交不起路费了。
于是这位大秀才拾起农具,认命干活,他口才倒是不错,从朝廷骂到小吏,吓得我连忙得捂他的嘴。
现在他因着三枚铜钱又和那卖菜大婶打了半天口水仗,最后大婶骂不过,让我评评理。
我立场坚定:「顾容说的对。」
那大婶气的骂我们没德行,活该两年没生娃。
这话顿时让舌灿莲花的大秀才一时哽咽,于是大婶心满意足的拿走了那三枚铜钱。
其实我们一直是分开睡得。
我也不知道在顾容心里,我是他一时善心救下来的小姑娘,权当作妹妹养,还是他当真把我当媳妇的?
于是这天月清好夜里,顾容在旁边给我烤芋头吃。
我含羞带怯的旁敲侧击顾容:「你觉得我好看吗?」
这话将他手里的芋头惊得掉了碳灰堆里,顾容急忙捡起来,他看都不看我说:「不还是那个小丫头样嘛?」
我决定要和顾容生气了。
顾容将熟了的芋头掰开吹凉放到我唇边,他指着那片桃花林,笑嘻嘻道:「仙女姐姐莫要生气了,张嘴吃个芋头吧。」
我不和他生气了。
顾容几乎全天都埋在农活里,他说蜡烛太贵了,用着心疼,晚上了便就着月光继续温书。
我便干绣活,由于手巧,生意倒也不错。
顾容看我日夜赶工终是看不过去了,那晚他一手持书卷一手拦住我的动作。顾容说,别这么劳累,即使没有这份银子钱,他也定会让我过好日子的。
我面上答应,但行为不减。
我整日向顾容炫耀道,下一次容他赶考的路费马上攒出了。
每次这么说,他看向我的目光都很复杂。
可今早晨露未消,我再度拾起针线时却觉得眼晕目眩,整个人往前栽过去,昏迷之前只听到顾容慌乱的呼唤和他奔向我的身影。
真是年岁不安,人憔悴。
我再次醒来躺在床上是这样想着。
后来听隔壁张婶说,顾容为了治我的病,那个被街坊邻居指着鼻子骂的吝啬男人,踉跄跑到还未开门的寿安堂前,半跪求大夫出诊花光了这些年攒下来的全部银子。
那拍门声,一声比一声凄惨,创得人心颤。
哭喊哽咽声引得街坊邻居都出来了,被扰了清眠他们本是想开骂,却看到平日里瞧不上的吝啬鬼、端着架子的大秀才跪着字字泣血,皆无人言。
张婶叹息摇头说,寿安堂诊费可贵啊,估计这孩子今年又没法去考试了。
我没气力,只能拉了拉他的袖口,说了声:「抱歉。」
烛光中,他侧过脸,看不清神色:「钱没了再赚就好了。」
「你可是我三十银两讨来的媳妇,没了就多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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