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家法就是召集家族里面所有的男子聚到一起。

我和我妈站在中间，像犯了死罪的囚犯一样，等到午时一到人头落地。

这些家族里面的成年男人，像审判官一样坐在四周围着我们。

女人和孩子就像看热闹的百姓，兴致勃勃地站在男人身后。

我外公突然一巴掌打在我妈脸上，破口大骂。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老子生你出来是让你自己送上门的？」

「赔钱货！」

……

文字以一种肮脏的方式进入我的耳朵里。

我忍不住想要骂回去，被我妈死死摁住。

我也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其他人也指着我妈七嘴八舌开始讨论。

「我就说当年就不该让她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本来就是，女人读什么书，最后还不晓得便宜那个？」

「我们村这么多光棍不找，去外面找那些歪瓜裂枣。」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没有良心的女人，才害得我们村香火不旺。」

「狗都晓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就你不晓得。」

我挡在我妈身前，反唇相讥「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

「难道你连畜牲都不如?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男人说话，你个赔钱货插什么嘴?」

我外公扬起手要打我，被我妈拦住。

「爸，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呜呜呜」

「我这次回来是想给奶奶过个生日，看在奶奶的份上，你就原谅我吧！」

太姥从角落里挤进来，颤颤巍巍劝道。

「儿啊！家和万事兴，孩子都这么大了，算了吧！」

外公愤愤不平，其他人听完外婆的话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只是打量我的眼神也变得毛骨悚然。

我妈把我抱在怀里挡住他们的视线。

「小孩子不懂事，我会好好说她的。」

太姥眼泛泪花看着我妈，我妈身体微微发抖。

我站在一旁差不多猜了个大概。

也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妈不仅没提过要回家。

甚至都很少对我说起，小时候被我问烦了。

我那个一心只有科研的爸爸随口说妈妈娘家没什么人了。

导致我听到妈妈要回娘家的时候惊讶不已。

哭着吵着要跟着她来，这得亏是来了。

不然我妈得被欺负成啥样。

我就不信法治社会，他们还能翻天不成?

直到这一大家子人奚落完我们，我妈才得跟太姥说上话。

「还回来干什么？」太姥推了我妈一把。

「想你了。」

我妈跟太姥抱着哭了很久，直到外婆进来叫我们去吃饭。

外婆家的厨房里放了一张餐桌。

我和我妈还有我外婆还有几个舅妈挤在一起，差点挪不开脚。

我想问我外婆为什么不去外面的大桌子上吃饭？

又觉得作为一个客人挑三拣四的不礼貌。

生生忍住了。

折腾完一天，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我立马把手机充上电给我爸打了一个电话。

在电话里哭天抢地，让我爸赶紧来接我们。

必要时记得报警，整得我爸一头雾水。

我在这里也过得心惊胆战，总觉得这里像个法外之地。

害得我失眠了一整晚，天亮时才迷迷糊糊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