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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拯救
家里,我又一次放学,妈妈皱眉看我,她眉眼间的那道褶皱颇深,显得异常刻板。
“程可嘉,你最近干什么去了?神出鬼没的。”
“还有两个月高考,把心思收一收,补课班好好去上,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知道了,妈妈。”我语气温顺。
我只是,在准备一份礼物呢。
小小心意,还需笑纳。
妈妈欲言又止:“是不是跟那个男生有关?”
灯光莹润,落入我漆黑眼睛里,我笑意微敛,伏在妈妈腿上说:“妈妈,我不喜欢他了。”
妈妈眉头微动。
她是云利高中的退休教师,教书教了一辈子,对我的期许向来严苛。
她最欣赏陈闻深。像这样的天才学霸。
常望着我叹气,说我要是像陈闻深那样聪明该有多好。
过后又会跟我道歉,说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漫长的慕强和期许交织出我矛盾的青春,定格在像是橘子气泡水一样酸涩的暗恋里。
我垂下眼睛,轻声跟妈妈说。
“我会比他考得更好的。”
“可嘉,冉芯锦最近几天请假了,你把这些捐赠的东西送到她家,可以吗?”
班主任在放学后问我,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睛,正在写教案。
“好。”
这些都是社会爱心人士捐助给冉芯锦的很多生活必需品。
而且是我,亲自为冉芯锦申请。
班主任抬头看我一眼,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柔和之色。
“你是学委,帮助同学是好事,但是快高考了,也要把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知道吗?”
我看着她的脸。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永远对好学生怀有希望。
我成绩好时,全校以我为榜样;我跌落泥潭时,她痛心疾首职责没教好我。
“我去!”
冷冽声音毫不犹豫的从身后响起。
刚好一个中年男人走进办公室,眼神晃过我的脸,诧异调侃。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在帮助同学上这么积极?真不愧是年级第一第二,这么有默契。”
陈闻深冷着脸,立刻跟我撇清关系:“我去就行。”
“现在小孩都这样,有爱心。”班主任无奈跟康付新说话。
这人不是老师,而是班主任的堂弟。
在外开了补课机构,很多学生课外都在他那上课。
我盯着中年男人的脸,此刻他还没有卷钱跑路,看起来衣冠楚楚。
若无其事和陈闻深走出办公室,我心事重重。
陈闻深却好像误会了什么,经过我耳边的声音平直疏远,唯恐跟我扯上半分关系。
“别耍小聪明,我维护谁你就针对谁。”
“?”
走过一片低矮破烂不堪的老旧房子,还没有进屋,就听到了辱骂声。
“你这个**的丫头,以后再不许去上学,即使上学不也早晚都得是别人的婆娘......”
一大堆肮脏话不停的骂出来,然后是推搡摔打声,“快点做饭,晚了老子打折你的腿。”
一只破旧的鞋子从窗户飞出来,砸在了陈闻深的身上!
我的脸背对光,校服干干净净,窥探阴暗生活。
从敞开的窗户里,我和陈闻深看到了拿手抱着头挨打的冉芯锦。
她爸注意到我们的目光,恼怒异常,大声喊。
“你们两个是她的同学?!”
冉芯锦抬头看到了我们,呆住了,她跑出来:“这不是你们来的地方,请回吧!”
她敏锐又自卑,一边不想被人瞧不起,一边又要踩着人的怜悯善心爬上爬。
我真心实意,蹙眉低语:“我不知道你生活的这么窘迫。”
“你们回去直接跟老师说,冉芯锦不念了,没钱读书!我已经给她找到工作了!”
衣服穿得脏兮兮的冉爸大喊,抡起旁边的拖把就向我们砸来。
陈闻深一把夺过拖布,使劲一甩,声音清冽薄怒:“你是她的父亲!怎么能这么对自己女儿?!”
冉父后退几步哐当坐在地上,冷笑打量着少年干净的脸,不怀好意的揣测。
“原来我女儿还在学校搞了个姘头,你给多少钱?”
“爸!”冉芯锦眼眶通红。
她看着男生站在弄堂里的脸,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风姿绰约,又干净流畅。
简直格格不入。
拯救她的生活。
让人心生妄想。
“我们走吧。”我拍了拍校服上落的灰。
所以溺水的人,拼了命也会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陈闻深将捐赠箱放下来,厌恶道:“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对你女儿动手,**。”
到底是别人的家事,我和陈闻深没理由留下,快步往回走。
后面仍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不堪入耳。
“看什么看!你这辈子也是个**的命,那个男生一双球鞋五位数,那个小姑娘看起来也是富养的,还看!你肖想的起?!”
“你能不能别说了!”
冉芯锦颤抖喊了一声,跑回屋子里,长久地站在窗前,看着我们离开的背影,被低矮的电线杆交错成碎片。
扣在老旧家具上的手指,青白骇人。
“你也看到了,她有多艰难。”
男生清淡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种笃定。
“联考的名额你不该跟她争。”
真好笑。高中三年,我和他虽在同一个班,说的话却少的可怜。
哪怕是竞赛,他对我惜之如金,避之不及。
我曾彻夜苦学考到第二名,只为能在大榜上跟他的名字并肩。
当时他跟同学打篮球,随意瞥了一眼,漫不经心问:“程可嘉是谁?”
他同学调侃:“陈哥!你同班同学!这么装逼吗?我们校花都不认识!”
“不熟。”
不熟两个字,写满我密密麻麻的青春。
“那你怎么就不看看我呢?”我转身,笑得明媚似阳光,慢悠悠道。
“陈闻深,你是不是有恋惨癖,谁惨你就喜欢谁?”
“你瞎说什么?”他皱紧眉,身形清瘦,不屑与我争执。
“啪——”一盆冷水从一户人家门口泼出来!
我躲得快,双手背在身后往弄堂外跑:“我还有好几部英文原片没看,不陪你咯!”
可怜少年那双球鞋被泼了一盆水!
他脸都黑了,奇怪看着我背影。
这是我第一次,没回头等他。
......
我最近确实在思考另一件事,课间,托着下巴看讲堂上的班主任。
想到后来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我的心渐渐冷下来,若无其事给班长讲题。
班长是个圆脸女生,恍然大悟,小声笑。
“谢谢你,可嘉。陈闻深给我讲的太玄乎了我都没听懂,还是你讲的清晰。”
“哪能跟学神思维比。”我摊手,看着她的脸。
“好家伙,程可嘉这是改变策略了,想要怀柔手段攻克你的心啊。”
杜子腾用手肘怼了下陈闻深,“赌不赌,她能坚持几天?”
“我赌两个月。”
一枚硬币拍在桌面,我似笑非笑跟杜子腾说。
“不好意思啊程姐。”杜子腾尴尬笑笑。
陈闻深压根就没抬头,冷漠的很,刷理综大题。
“放学跟我一起走。”我说。
杜子腾嚯了一声:“陈哥,跟你说话呢。不是程姐,你刚赌完好歹多坚持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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