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想,张陆均与我一同出来了。
经过望月楼下面时,我佯装听见段禅理和安泰公主的声音。
张陆均沉着脸,想也没想就来了望月楼。
刚巧碰到刚才的场景。
10
「我记得这个地方,去年的时候你来这里做伙计。」
张陆均拉着我甩开了安泰公主,回头看着望月楼。
我垂下眸。
确实,去年的时候,我还在这里做伙计拿赚的银子去维持我与张陆均的家用。
后来因为拒绝段理禅的调戏被打断了腿,没了收入想让他吃饱肚子,因为偷一只包子被送去了衙门。
悲伤汹涌而上,我拭了眼角的泪。
之前想起来的时候都是麻木的,此刻居然有一点泪。
我低头,「望月楼客人众多,让你丢脸了。」
虽然我只是嫁给了张陆均做妾。
但是京城最不少的就是八卦,这望月楼里也流传着曾经一个任人欺压的伙计嫁给了状元郎做了妾。
此事,张陆均也有耳闻。
想起他上辈子毒杀我的时候,他说的就是我心机深沉,把他欠我的恩情弄得全城皆知,逼迫他不得不娶我。
心里的冷意如冰,堆成化不开的冰山。
「是我对不住你。」
沉思间,温热的呼吸扑在我的额头上。
「郎君没有对不起我,若不是郎君,我也不会有现在的好生活。」
我回过头,匆匆后退一步。
张陆均却不由我分说,拉住我向着一个铺子走去。
「上次我送你的头面是管家挑的,我为你亲自挑一个吧。」
我拒绝,可是已经被他拉到了街上。
张陆均不松手,我也挣脱不开。
只好老实地跟着。
「**,是你陷害我对不对?」
安泰公主冲了上来。
张陆均严严实实地护住我。
「先把公主送回去。」
张陆均出门的时候,身后是跟着一些侍卫的。
「一切都是她陷害我,我就知道她不会心甘情愿地做妾,想着法子把我打压下去,她好上位。」
我躲在张陆均的后面。
「如果洛儿有这个想法,她早就是夫人了。」
我这妾还是自己求来的,本来张陆均给我求的可是正妻的位置。
安泰公主这么说,张陆均是万万不信的。
最终,张陆均还是带我去了首饰铺子。
我随意选了一些,都是些常见且便宜的款式。
最后,还是张陆均帮我选来一套贵气的。
11
我知道我与张陆均的关系在变。
可是,我要都不是这些。
他们可是要过我的命。
安泰公主是知道一切都是我在背后捣鬼了,可是已经晚了。
我把从段理禅那里骗来的玉佩交到了皇宫。
我回到府里等消息。
那日我见段理禅的时候,说京城里这些北狄人生活拮据,过不下去就要造反了。
除了段理禅要去边疆向镇国公借军队。
我还问他要银钱度日。
他身上没有带银子,便将随身玉佩给了我。
这玉佩还是他与北狄人勾结的信物。
这帮人本来就混迹在京城之中,常年做一些骚扰民安的事,伺机窥视朝廷。
偏偏段理禅到处为镇国公喊冤,便被北狄人盯上了。
北狄人与段理禅勾结上,给了他这块玉佩做信物。
危机之时,段理禅物归原主也可以理解。
反正,段理禅已经卖了不少朝廷的信息给他们,相互已经形成制约关系。
这玉佩虽然北狄人是当信物给段理禅的。
但是成色籽料在中原是罕见的,段理禅将它打造成中原样式。
普通人虽看不出其中究竟。
但是皇室中人对此的看法可就不一样了。
我还在等消息。
安泰公主又来了。
「那小簪上的字是你刻的吧,那日段禅理出现在街上也是你引的吧,还有今日,你故意让我去见段禅理。」
我垂下眼眸,她与段理禅总算聪明了一回。
「如果这些都是段小将军说的,我愿意与他对峙。」
皇宫里还没有来消息,我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只能继续表演。
许是我的样子足够坚定,安泰公主有一瞬间的迟疑。
「为什么不是段小将军自己,他一直钦慕公主殿下。」
我继续引导。
最后,安泰公主终于还是在模棱两可中犹豫起来。
我趁机虚弱地倒在地上,「你别装死,我可没有碰你。」
安泰公主警惕起来,翠红忙来扶我。
我慢慢地说道:「不关公主的事,是皇后召我觐见。我这突然想起来,有些急火攻心。」
安泰公主没想我和宫中还有联系。
但是她和皇后关系最近很微妙。
随便寻了个理由,便出了院子。
叛国这种事情,不是一个玉佩就能说明事情。
况且我只是侍郎的一个妾。
皇帝未必会召见我,那我便自己去。
我进宫了,以求见皇后的名义。
安泰公主之所以得皇帝盛宠。
就是因为安泰公主是在皇后身边长大的。
安泰公主的母妃其实只是一个普通平常的妃子。
在皇宫里受尽冷眼。
她便求皇后抚养安泰公主。
皇后对安泰公主尽心,可是安泰公主却生了别的心思。
她想做皇后唯一的子嗣。
从段理禅手里得了北狄的名花,是北狄皇宫争宠的手段。
这名花是以红花为根基重新培养的新品种。
常年闻其味,可以让女子不孕。
这花我上辈子在一商贾富户家做短工的时候,曾经听后宅的夫人提过。
可惜那时我并没有想到受宠的安泰公主身上。
12
这辈子,见她明明是皇后抚养长大,却是言谈间对她无半分敬意。
这倒不得不让我多想。
之所以与皇后走得近,也是因为上辈子的时候嫉恨安泰公主与张陆均走得近。
曾经入宫求过皇后娘娘主持公道。
皇后娘娘心善,对人间疾苦是知道一些的。
更知道女子的不易。
可惜,对于皇帝许诺了的事情。
皇后纵是可怜我,也无能为力。
但不妨碍我与她投缘。
红花的事,也准备找机会讲与她听。
可惜,我没等到这个机会。
皇后娘娘一如前世那般羸弱。
因为愁心子嗣的事,整日喝着各种汤药。
反倒是把身子越喝越差。
皇宫娘娘与我仔细寒暄,我瞧着那盆花还在。
便将自己在商贾人家做短工时的经历说了。
皇后脸色煞白地赶紧让太医来查验。
果然太医所说如我听闻一般。
其气息可致女子不孕。
皇后娘娘胸口憋闷,良久才道:「枉我真心待她,她却蛇蝎心肠要害我。」
我知道皇后说的她是安泰公主。
那是安泰公主多年前送给她的。
说是有助于睡眠。
我回去之后,不久就有宫里来拿人。
说是安泰公主通敌叛国。
一切查明属实。
我在院子里听着外面闹哄哄的,专心地喝着茶。
张陆均脸色难堪地走了进来。
我垂着眼眸。
这一次,倒是没有让张陆均一起跟着入狱。
他近来虽与安泰公主争吵,但是要说安泰公主有通敌卖国的心思,他是不信的。
「是不是你?」
他走进屋中,带起一阵风。
翠红退下,我起身,「是的。」
他努力平静的眸子瞬间爆发出狂风暴雨。
他伸手抓过我的衣领,「你要害我。」
是的,只可惜这次没能让你一起走。
我假装慌张,眼中满是委屈,「我是救你,安泰公主与小将军勾结,早晚会把侍郎府拖下水,我若告知于你,你定然不信。」
张陆均眸子里的厉色渐渐隐去,「可这种事,你要告诉我。」
我压下脸上的厌恶,装作情深的样子,「若是我做不到保护郎君,干脆去死算了,又怎么能让郎君涉险。」
至少皇帝这次就没有查到他头上。
也得亏他们成亲时日短。
安泰公主与段理禅早在五年前就关系匪浅了。
张陆均坐了下来,看着的目光一丝一毫都是探究。
「洛儿,你为我受了那么多的苦,以后这些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低头说是。
张陆均抱住了我。
热气扑在我的耳上,「腰伤可好了?」
我点点头。
可是接下来,我晕倒了。
我不许张陆均碰我。
这段时间就时常给自己用药,导致我身体虚弱,经不起一点折腾。
今日去了皇宫,来回路上好多事情。
心里又紧张。
身子弱晕倒很正常。
张陆均沮丧地走了。
13
翠红见我清醒,有些不懂地问道:
「就算大人之前瞎眼爱错了人,但是现在对主子也是动了心的,为何主子就是不肯接纳他。」
我摸了摸发晕的头。
「人和人之间的恩怨,哪是每一件都能说得清楚的。」
我总不能说,我被他害死过吧。
「多准备些银两,过些时日,我们该离开京城了。」
翠红不懂,可是我不想解释,又躺下了。
以安泰公主的性子,断不可能就此作罢。
她一定会让张陆均救他。
否则,就一定会拖他入深渊。
只可惜,不是我亲自送他上路。
叛国并非小罪。
好在皇帝是开明的。
很快查清这事情与镇国公没有关系。
念在镇国公府功劳上,段理禅被贬为庶民。
安泰公主因为迫害皇后被皇后亲自毁了容。
但是,毕竟疼爱过她。
安泰公主被废除公主身份,赶出皇宫。
安泰公主来找张陆均。
张陆均躲着不见她。
她便将她与张陆均要娶我之后再毒杀我的阴谋告知天下。
至于谁是主谋,她没有说。
我佯装刚刚得知此事,病倒了半个月。
张陆均日日来房间看我。
他说一切都是安泰公主逼他。
渣男贱女,此时互咬。
可是一点都不重要了。
我让他休了我。
他不肯。
我说,若是不肯,我就去找皇帝评理。
当时我做妾,还是皇帝还说过我懂事。
现在安泰公主闹腾得他要杀我娶我的计谋已传到皇帝耳朵里。
此时,他定然不敢见皇帝。
最后,张陆均给了我休书。
只是,出门前他拦住了我。
他问我,「对他我是否有心过。」
我笑了。
我从与他私奔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为他而活,他问我是否真心过。
其实,也对。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这辈子确实没有真心过。
有了这个名声,张陆均在皇帝面前是仕途也没有多少进展了。
古有痴情女子薄情郎。
但是为了顾全名声对恩人痛下杀手的也不多。
我最终还是放过了张陆均。
不是因为原谅。
因为我想这辈子为自己谋些生活。
而张陆均,自有安泰公主和段理禅纠缠他。
更重要的是,皇帝为了避免我被张陆均迫害,又因为皇后的美言,亲自封了我为县主。
还为我指了婚。
虽然他同我一样都有过一段婚姻。
但是,我信他。
上辈子的时候,我被扭送衙门却刚巧路过只是见我惨状就将我放出来的人。
那时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说朝官不该为难一个为男人着想的可怜人。
皇后的亲弟弟,宗正少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