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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丞，」我脱力倒在桌子上，「德语为什么这么复杂啊…」

顾丞笑着点点我的鼻子，「怕什么，你虽然是个小笨蛋，我还是喜欢你。」然后把我从台灯下拖走，让我早点休息。

我当时天真认为，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每天哄我抱我，说让我不用努力，会养我一辈子的顾丞，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救赎。

因为语言的关系，我磕磕绊绊完成了高中学业，在顾丞大三那年终于申请上了一所普通大学。

他摩擦着我遮不住的黑眼圈，眼睛里满是心疼，「宝宝，不用勉强自己，一个人的天分早就注定，要学会跟自己和解。」

彼时，我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我抱住他，用头发轻蹭他的下巴，「顾丞，我准备选英语专业。我之前英语一直很好，一定没问题。」

但我忘了，三年的德语环境会磨没我对英语的熟悉。英语和德语类似的单词更让我崩溃，周围的德国同学甚至会因为听不懂我的话用异样的眼神看我。

渐渐地，我就不愿意再接触外人。跟顾丞一起泡在书房，给他泡咖啡拉花，陪他做项目，然后看着他认真的侧颜慢慢睡着，成了我空余时间最大的休闲。

大三那年，顾丞顺利研究生毕业。看着他的学士服和我一个字都看不明白的语言学课本，我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对，对不起，顾丞，」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断抽噎，「对不起…」

顾丞慌了，急急抱住我，「南南，你怎么了？你别哭，慢慢说。」

我把头埋进顾丞的锁骨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语言学挂科了，我会不会不能毕业…顾丞，我好像离你越来越远了。」

顾丞却大笑起来，轻轻拍打着我的肩，「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跟别人跑了。」然后揉着我的脑袋，「学不会就不学了，这个大学又不是非要上完。」

他把我的脑袋从肩膀处挖出来，一手抚上我哭的有些肿的双眼，「…都不好看了，别哭了。」顾丞捧起我的脸颊，看着我的眼睛，认真道，「南南，回国后我爸就会把顾氏交给我，嫁给我，好吗？」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站在云端的王子，终于向尘埃中的灰姑娘伸出了手。

当时的我，满心满眼都是顾丞的真挚情意，却全然忘了，如果当年自己没有跟他出国，恐怕早已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出国？」饭桌上，沈言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开学才高二，出国的事至少要等到毕业再说。」

我抬头。上一次，他不是高高兴兴把我送上顾家飞机的吗？

「爸！」沈柔嘉重重把碗一放，「要等到我毕业，顾丞早不知道把我忘到哪去了！」

我插了一句，「去德国语言不通，可能会耽误学业。」

沈柔嘉看向我，眯起眼睛，「沈思南，你管好自己的事，离我和顾丞远一点。」

好啊，这可是你自愿的。

沈言最终对他女儿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陪顾丞出国的举动投降，临行前给沈柔嘉塞了三张黑卡，「别委屈了自己。」

而当年，我得到的只有一句，「照顾好顾家少爷，别给沈家丢脸。」

不过，沈柔嘉这次一走就是六年，那沈家的资源产业，就只会落在我一个人头上。

果然如娜娜所说，我被选进了竞赛班，重点冲刺每年各大数学竞赛。

「好好考，拿到全国一等奖就能保送清北。」谢老师递给我一摞厚厚的练习册。

「好。」我眼睛发亮。

一个个熬到夜深的孤寂时光里，我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和畅快，在数学的世界里如鱼得水。

紧接而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满分，一张又一张的奖状。

以及数不清的赞誉和同学们惊羡的目光。

「思南，你这么高的分数是真实的吗...」

「思南，拜托拜托，教教我这道题有什么简单的解法。」

「学神思南你又拿奖了！」

这样的话听多了，慢慢的，脑海中顾丞的声音也就远去了：

「别看了，宝宝，你可学不会这个。」

「哎，宝宝，笨一点没什么，我不会嫌弃你的。」

高二结束那年的暑假，我带着数学竞赛金牌的成绩，遴选成为国家队的一员。

谢老师握着我的手都在发抖，「思南，你知道高二就拿到金牌的高中生有多凤毛麟角吗…你生来就该站在顶端…」

我神情有些恍惚，耳边却是上一世顾丞在我们的婚礼上同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