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再好好想想，我现在不能帮你做手术。”

林言拿着检验报告，浑浑噩噩的往门外走，不小心撞上一堵肉墙。

她趔趄着往后退了两步，才看清那人的长相。

是昨天包房里，被叫笙哥的男人。

“抱歉，撞到你了。”

男人彬彬有礼，穿着白大褂，显然是这里的医生。

林言摇了摇头，担心被认出，慌忙逃离。

刚出电梯口，见顾宴开抱着孩子迎面走来，林言躲到旁边的柱子后。

跟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女人。

是苏眠吗？

林言不知，她没有在苏眠的微博里找到关于她的照片。

女人挽着顾宴开胳膊，而小男孩趴在顾宴开肩头，任谁看了，都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经过林言身旁，她听见小男孩奶声奶气的撒娇。

“爸爸，小宝不想打针。”

顾宴开用下颚贴着他的额发：“不打针，今天让医生帮小宝做个检查，回家给你做最爱吃的可乐鸡翅好不好？”

“嗯……”

声音渐远。

林言视线也逐渐模糊。

耳边嗡鸣一片，像是被人摁进冰冷的湖水之中，溺的她喘不过气。

回去路上，林言转道去了趟疗养院。

弟弟林涛住在那里。

顾宴开给他请的授课老师刚刚离开。

林涛的身体没办法支撑他像普通人一样去学校念书，顾宴开便请了老师，时常来这里给他补习。

午饭后，姐弟俩在小花园里散步。

林涛见姐姐似有心事：“姐，你最近好吗？”

林言帮他拢着胸前的衣领，笑了笑：“挺好的。”

“那我怎么看你好像不开心？那个，那个顾大叔，对你好吗？”

林言心尖微颤，答道：“挺好的，你不用操心。”

“姐，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别委屈自己，我可以不住这里，我们不要他的钱。”

林言轻轻抚摸着弟弟脸颊，眼前的男孩，虽然孱弱，但个子已经高过林言许多。

想到小时候，父亲欠下高利dai，母亲跟人跑了，只有她和弟弟以及祖母三人相依为命。

那时候债主常常上门骚扰，林涛只有几岁，每次都会用瘦小的身体挡在姐姐前面，后来长大一点，林言在学校被欺负，也是弟弟冲去和人打架，即使以一对多，为了保护姐姐，他从来没有怕过。

他们姐弟俩，一起经历太多，如果说有什么让林言觉得，人世间还值得留恋，恐怕唯有弟弟。

所以，为了他，林言付出多少，都心甘情愿。

“别说傻话，他对我很好，要不干嘛会让你住这么贵的疗养院，还请老师给你上课。”

林涛垂下头，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林言怕他胡思乱想，抱住他：“小涛，你听姐姐话，好好在这里养病，其他都不要管，大叔说过，只要有合适的骨髓，会立刻帮你安排手术，你说，他对我不好，干嘛为你的事尽心尽力。”

林涛也伸手环住姐姐：“我只是担心，你会受委屈。”

“不委屈。”

林言怕他不信，又强调：“他对我，很好。而且，我也很爱他。”

“你，真的喜欢他吗？”

林涛趴在姐姐耳边，轻问。

林言呼吸着冬日艳阳下的空气，想到遇见顾宴开，也是这样的季节。

从前种种，皆如梦幻。

她将弟弟抱得更紧一些：“嗯。”

“我真的，爱慕过他。”

……

林言陪弟弟一直待到下午，离开时，撞见阿凯。

“林小姐。”

阿凯见到林言，上前问好。

“阿凯？你怎么会来这？”

“我来给小涛送书，上次临走前，顾总答应小涛要送他出国，所以让我帮他找了些英语方面的课本。”

“大叔来过？”

林言诧异。

“嗯。顾总没和你说吗？”

林言摇了摇头。

阿凯笑：“可能怕你舍不得弟弟吧，不过那边的学校和医院都找好了，小涛还年轻，找到合适的骨髓移植，肯定还是要继续念书的。”

“替我谢谢他。”

顾宴开这点没得挑。

除了爱和婚姻，他说到做到，能给的，全都给了。

“我可以帮您转达，不过，您亲自跟他说，会更好。”

林言眨了眨眼，还在琢磨他话的意思，阿凯已经准备离开。

“我先去忙了，林小姐。”

……

回到学校，裴教授喊林言去办公室。

去之前，她还在想所为何事。

会不会责怪自己那天在饭局上无故消失？

林言甚至都做好挨骂的准备，可一进门，裴教授热情招呼她坐下，拿出一份项目企划书。

“林言，你去顾先生那里，想办法让他把这个签了。”

“我？为什么让我去？”

林言不解。

况且，她也不想在这时候面对顾宴开。

“这是老师对你的考验。”

林言为难：“教授，要不让师哥徐洛去吧，你知道，我只会做实验，不太会跟人打交道，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裴教授老脸一抹：“搞砸了，今年的奖学金你就别想了。”

林言：“……”

见她不说话，裴教授又语重心长：“其实那天在饭桌都谈的差不多了，你再去跟他好好说说，想办法让他投资我们的项目，事成之后，我给你科研奖金。”

说完伸出五个手指头。

林言：“五万？”

裴教授摇摇头：“五十万。”

林言最终还是应下。

一是看在钱的份上，二是他想到阿凯的话，也想亲自跟顾宴开道句谢。

第二天，林言便按裴教授给的地址，赶去了顾宴开公司总部。

说起来，跟了他五年，林言还是第一次到顾宴开工作的地方。

跟前台说明来意，没想到对方却不放行。

“顾总没时间，您需要提前预约。”

林言见软磨硬泡，见公事公办没戏，不得已，给阿凯去了个消息：

“阿凯，大叔在公司吗？我有事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