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东宫时，与李策擦肩而过。

「站住。」他转身叫住我们。

心脏骤然收紧，女使春归行礼：「李公公，这位是太子请来的乐师，云静。」

李策上下打量我，春归捏了捏我的胳膊：「云静乐师，这位是太监总管，李公公，快行礼。」

我定定地看着他，四目对峙，旧时被鞭笞的记忆翻涌而来，指甲陷入手心。

「大胆贱婢，看见李公公还不行礼。」李策身边的小太监抬起手，准备扇我。

「李公公对云静也如此感兴趣么？」太子从大殿中走出来，眉眼间含满笑意。

我屈膝行礼，太子伸手扶起我。

李策拱手作揖：「殿下，奴才只是觉得，乐师长得极像一位故人之女。」

李策不可能认出我。

当年我逃出李府，被教坊嬷嬷所救。她看重我的琴艺，为帮我祛除身上的疤，给了我一颗易容丹。

这药丸吃下之后冰肌玉骨，容貌大变。现下，我已和从前判若两人。

「公公故人的女儿，是哑巴？」

李策目光一震，又盯着我：「奴才确实认识一位哑女，她名叫安若。」

安若，是我曾经的名字。抑制住狂乱的心跳，镇定自若地看着李策。

他锐利的眼神，正准备开口。一位小太监匆忙赶来：「不好了，李公公，您养的蛇不见了。」

李策一脚将小太监踹飞：「混账东西，看条蛇都看不好！」

转身冲太子淡淡一笑：「殿下，奴才告辞。」

李策走远，我心中长舒一口气。

太子和颜悦色地请我入殿。他饱受失眠之苦，一月前在太湖畔听我抚琴一曲，才可安然入睡，于是带我回宫。

他不知道，从始至终，能让他入眠的，不是我的琴音，是我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