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和我说这些。”我的眼眶微微发热,“我早就不喜欢谢逐星了,现在也没有任何喜欢的人,我报的是北大医学院,大学的学习生活可能跟高三没两样,所以恋爱的事,我就先不考虑了。”
“嗯,嗯,我知道。”秦勉抿了抿唇,“你没有把我的表白当成负担我就知足了,戚许,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以后的日子是幸福快乐的。”
“谢谢,你也是。”我笑了笑。
秦勉神色一怔,也笑起来。
“我能不能把你送到前面的公交站?”他问。
我点了点头,“可以啊,走吧。”
秦勉一脸满足,配合着我的步调,慢悠悠走在外侧。
他没有找话题,当真只是陪我走完这一小段路。
公交车来了,我透过车窗和他挥手告别。
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终于有了要拥抱大学生活的实感。
我和杨欣然在这个暑假拿到了驾照,一起染了头发,关注了几个美妆博主,开始学化妆。
临近开学,我们坐了同一班次高铁到达北京西站,在海淀区分道扬镳。
我躺在宿舍床上,给我妈打电话才得知,谢逐星没有选择复读,而是直接在杭州选了个二本院校。
夏纯找了份服装模特的工作,类似淘宝女装店的那种,江浙沪那一带本来就是电商发源地,工作机会相对多一些,谢逐星一看女朋友要走,索性也跟着去了。
谢阿姨当然又是极力反对,问谢逐星要女朋友还是要亲妈,如果不复读就跟他断绝关系,上大学的钱家里一分钱都不出,可还是没能撼动谢逐星的选择。
听说谢逐星走的时候,向谢阿姨保证以后会考研,考个好院校。
但这种保证他说过太多次了,谢阿姨根本不信,只叫他赶紧滚,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我听了倒是没太多感触,谢逐星现在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让我意外。
大学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我读的专业是临床医学,本硕博八年制,成绩好的话第八年兴许能直接规培。
在进行希波克拉底誓言时,我切身体会到自己离梦想的职业又靠近了一步。
医学生的辛苦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好在专业是我感兴趣的,倒是乐在其中。
四季轮回,日月交替。
几个春夏秋冬过去,我渐渐褪去稚嫩,羽翼丰满,发表数篇SCI,在规培期间获得了三甲医院的留院名额。
同校师姐计划今年出国做学术交流,得知我马上结束规培,非要请我吃一顿。
我俩一拍即合,从海淀到朝阳,跨过半个城,去吃蓝色港湾的那家云南菜,排队就排了俩小时,吃得肚子撑得要命。
“哎,想到以后吃干巴巴的汉堡薯条就不想走。”师姐笑道。
“听说每个去了英国的人,最后都会成为大厨。”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师姐,我看好你。”
师姐开车把我送到地铁站。
回到职工宿舍,我走到快递架,想去找在手机软件上下单的水果。
这时,**响起。
“是戚女士吗?东西我给放货架上,行吗?”
这声音有点耳熟。
不,不仅仅是耳熟,好像就在旁边。
我慢慢转过身,就见身后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男人,正举着手机。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
是谢逐星。
刚上大学那两年,我放寒暑假还会回去,跟谢逐星见过几次面,他跟夏纯还在一起,两人的感情很稳定,即便没有父母的帮扶,也没有任何落魄的样子。
夏纯开了家网店卖女装,在社交媒体运营自己的穿衣账号,网店生意还不错。
后来我爸妈也来了北京,我就再也没回去过,和谢逐星有六年没见了。
我们已经不是青涩的十八岁,站在我面前的,是即将二十七岁的谢逐星。
他身上没了少年气,满眼的疲惫与憔悴,明明年龄也不大,可却像饱经生活磨难的样子。
“你......”我一时间有些词穷。
谢逐星将袋子递给我,“戚许,好久不见。”
“嗯,是好久了。”我淡淡道。
许是看出我的疑惑,谢逐星开口说:“这几年生意不好做,网店倒闭了,还欠着工厂十几万的尾款,夏纯的外婆今年又病倒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谢逐星苦笑一声,“我还行,后来真的考上研了,但是那会儿网店生意不错,缺人手,就没去读,考上的学校也不算好。现在是个敲代码的,晚上不加班的话就跑跑单。对了,我儿子快出生了。”
他平白直叙,句句让我震惊,但想了想也觉得正常。
普通人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
谁也没比谁高贵。
“恭喜啊,当爸爸了。”我发自内心地祝福。
谢逐星抬头,看了看我身后所在的职工宿舍,眼底的怅然若失显而易见。
“不说了,下一单快超时了。”他笑了笑,骑着电动车扬长而去。
明天难得休息,我约了杨欣然一起去逛街买衣服。
杨欣然本科毕业后没考研,更没有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
这几年花里胡哨的奶茶品牌越来越多,她加盟了连锁店,当起小老板,赚得盆满钵满,没事就飞到各个网红城市旅游,男朋友换了两三个,目前谈的是个小奶狗,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
我俩约在西单大悦城,逛得腿都快断了,去楼上吃饭的时候,遇到一个熟人。
“还认得我们不?”杨欣然是个特别自来熟的,直接上前搭话。
男人看到我们微微错愕,随即展开笑容,露出一口白牙。
“戚许,这么巧。”秦勉看向我。
“啧啧啧,我是不是该撤了。”杨欣然坏笑地看着我。
秦勉现如今的个头,感觉至少有一米九了,他身上没了昔日的那股憨劲儿,更多的是成熟稳重。
我们三人拼了个桌,问到他怎么一个人来吃饭时,才知道秦勉在这附近开了家健身房。
“啊?我还以为你会走运动员的路子呢。”杨欣然说。
秦勉替我俩摆好筷子,颇为遗憾地说:“本来是要打职业的,结果当时半月板损伤,跟腱也断了,队里各种勾心斗角也挺闹心,就退了。现在篮球就是个爱好。”
“在这个地段开健身房,你真可以。”杨欣然竖起拇指。
秦勉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房租一开始家里接济了点,这两年步入正轨了,会员人数还不错。”
他一边说着话,看着菜单,问我有什么忌口。
“不吃内脏,你懂的。”我挑挑眉,笑道。
“我懂我懂,你们当医生的确实吃不下那些个。”秦勉将菜单递给我们,“你们看吃啥,今天我做东。”
饭吃到一半,杨欣然说去上厕所,过了会儿给我发了条微信:戚医生,拿下他。
我咽下嘴里的食物,抬眸凝视着面前的男人:“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啊......你看到了。”秦勉点了点手机屏,壁纸是一张婚纱照,“年前刚领的证,谈三四年了,各方面都挺合适,就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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