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宴会开始

光阴荏苒，流年似水。

我和妹妹在青城舞坊的三年，日夜苦习舞技，不知疲倦。

连坊主看到我们为了追求速度，练得满身的青紫伤痕后，都不禁动容。

板起脸来阻止：「卿儿、糖儿，练舞也不是你们这样不要命的练法，今日，你们两个怎么也得歇一歇，不准再练了！」

我求道：「坊主，你让我们练吧，一停下来，我眼里就全是阿嬷惨死的模样，妹妹她那日浑身是血的模样......」

妹妹攥紧手指，眼底亦漫上仇恨的赤色。

我打听到，两年前，萧清渊已经迎娶了宰相之女，愈发难以对付了。

坊主无奈，「一个月后郑国公府的老太君寿宴，京城的很多贵人会到场，届时由你领舞。」

「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看你们两姐妹的手段了。」

姐妹们全都围过来，异口同声：「既然是你们所愿，我们定会竭力帮你们达成。」

......

一个月后，郑国公府。

丝竹悦耳，觥筹交错，宾客满席。

后台，伴舞小月拉着我悄悄指了指席间的一位一看就贵气不凡的男子，「卿儿，我打听过了，那位是萧王之子，定能助你......」

我眼底暗潮涌动，牵住妹妹，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

仇人，出现了。

妹妹眼神自坐在萧世子旁的娇俏女子身上一掠而过，压下眸中的滔天恨意。

「那姐姐你呢？」

我目光移动到主位上蓄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身上。

他便是萧清渊之父，权势滔天的萧王，萧炎。

我眸中划过一抹暗芒，「保险起见，我们分目标行动。」

很快，该轮到我们上场献舞了。

三年苦学，坊主惊叹我就是天生学舞的料子，一步一移，不仅是技艺的精湛，更蕴含着难言的情意，轻而易举就能引起观众共鸣。

台下原本热闹的环境，在我飞落舞台正中，长袖轻旋之中，悄然寂静下来。

纤腰微步，青纱皓腕，眸含春水，清波流转。

一步一摇，皆是勾魂夺魄。

百般身姿，千般变幻，似雪莲悄然绽放在山巅之上，似火凤傲然飞旋在祥云之间......

伴着空灵悦耳的旋律，众伴舞的全力衬托，一幅绝美的画卷在观众面前徐徐展开......

一舞倾城。

静谧良久，台下响起轰然掌声。

纷纷夸赞：「郑国公请的舞姬真是妙啊，本官平生第一次欣赏到如此绝妙的惊鸿舞曲！」

郑国公大喜，喊我们下台侍候倒酒。

我递给妹妹一个眼神，妹妹莲步轻移，来到萧清渊身边。

眼神如小鹿般慌乱，「公子，奴......奴婢伺候您喝酒。」

一旁的萧薇立即投来一个不悦的眼神，斥道：「什么狐媚子也敢往萧哥哥身前凑！」

不出所料，这对萧家两兄妹根本没把三年前那两个蓬头垢面的撒泼妇人与如今妆容精致的我们联系在一起。

也是可笑，要了我们全家的命，却不认得我们了。

妹妹因为过于紧张又被萧薇训斥，拿着酒壶的手指一抖，酒水不慎洒出几滴在萧世子身上，「公子赎罪！」

惊得她连忙拿帕子去擦。

郑国公怒骂：「怎么伺候人都没学会就敢来这，来人拖下去仗责三十！」

妹妹立即惊得蓄满泪珠求助得望向萧世子，将训练了无数次的最能惹男人怜惜的楚楚惹人怜眼神、几缕发丝散落的位置以及仰头求助的角度等，皆把握得恰到好处。

萧清渊果然心生不忍，出声阻止：「哎郑国公今日可不宜动怒，罚她去替我清洗一下就成了！」

萧薇一听急了，连忙拉住他，「哥哥你干嘛要为这么个狐媚子求情？」

萧清渊面露不悦，「薇儿你管得太多了。」

萧薇只能不甘地收回手。

扶着萧清渊离开宴席时，妹妹转头，暗暗对我投来「安心」的一眼。

这些年，我早已暗中对萧王一家调查得一清二楚。

这萧清渊的新妻李氏，是个彪悍泼辣的性子，事事都要管着他。

还有一个被他养得嚣张跋扈的萧薇日日往跟前凑，非要与李氏斗个高下，天天闹得王府鸡犬不宁。

萧清渊夹在中间，早就忍耐到了极限，如绷紧多年的绳索一般，即将断裂。

如今来个被生活所迫、初次出来献艺的惊慌柔弱小白、兔。

一强一弱两相对比，便愈发显得妹妹我见犹怜、惹人心疼。

让他恍然发觉：这才是依附他们男人生长的菟丝花应有的样子啊！

试想：若是这样的女人在身旁，内宅还会吵得起来吗？

我相信以妹妹这几年习得的柔弱小白花手段，定能成功拿下萧清渊。

而我。

身姿款款来到萧王跟前。

微微一笑：「王爷，奴婢给您倒酒。」

萧王挑眉，眼神带着审视，「你认得我？」

我谦卑道：「王爷为了我们大夏国南征北战，开疆辟土，您的英姿早就刻在了我们所有大夏百姓的心里。」

萧王听得哈哈大笑，「倒是个伶俐的丫头！」酒杯一杯接着一杯喝下。

再次倒酒时，衣袖滑落，我不小心露出了手腕处的几道伤疤，立即慌忙想要缩回。

萧炎一把握住我急于隐藏的手腕，眯起眼问：「怎么回事？」

一撩开衣袖，上面尽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完全不可能是作假。

试问，有谁会为了装可怜，把整条手臂都弄出道道一看就是深可见骨的伤造成的疤痕。

萧王剑眉星目的英挺脸庞露出愤慨之色，「你们坊主打你了？」

我连忙解释：「不，不是的，是抓了我的人贩子干的。」

「要不是坊主救了我，我不知还要受多少折磨呢。」

我挽起嘴角，眸中是对未来的美好期许，「奴婢相信，夜路终会到头，只要不放弃一直走，总能走到灯火通明处。」

萧王看着我的眼神变了，多了一丝怀念在里面。

盯着我眼尾的一道蝴蝶形状的疤痕良久，粗粝的手指忽然抚了上去，「这里呢，也是被那人打的？」

经我的调查，萧王在娶萧世子之母前，就有一位心念之人，苏怜儿。

那女子正好也是一名身世凄苦、流落江湖的舞姬。

不仅身上被打得道道疤痕，就连脸上，也受过伤，眼尾一朵蝶形印记，又似一滴惹人心疼的泪珠。

然性子却是坚韧顽强的，纵使前路布满荆棘，依旧爱以微笑示人。

萧炎怜惜地看着她时，她也说过这句「会一直走到灯火通明处」的话。

然当年，萧炎还来不及将人迎娶入门，苏怜儿便突染恶疾离世了。

萧王为此颓废了许久。

可他不知，他的心上人，不是病死的。

而是，被他的王妃，也就是萧清渊的母妃，下毒害死的！

萧王妃掌管萧王府数十载大权在握，萧清渊才会那般纵容干妹妹为非作歹而有恃无恐。

呵，如今，我便釜底抽薪如何？

让你没了倚仗，看你还如何包庇萧薇？

「跟我一同回京如何？我保你余生安愉不再受苦。」萧王温声问我。

萧王、萧世子爷回京，我和妹妹如愿被他们一同带上了。

萧世子对他父亲多带个女人不甚在意，他不会想到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小小舞姬，会威胁得到他的地位。

萧薇也未多关注我。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紧盯着妹妹苏糖身上。

但凡有一点肢体接触，她就会立刻出手阻止。

中途下车休息。

众人刚在一片空地坐下。

「你个小**离我萧哥哥远点！」

萧薇就一鞭子抽在妹妹苏糖面前，险险擦着她的脸颊而过。

苏糖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惊惶后退缩到角落里，偷偷望向萧清渊的眼里蕴着惊惧的水雾。

「萧薇，适可而止！」

萧清渊将苏糖挡在身后轻抚后背安抚，转头看向萧薇的面上隐有怒色，「你吓到糖儿了！」

萧薇不敢置信地退后一步，「萧哥哥你居然为了这么个狐媚子凶我？你不是最疼薇儿的吗？」

我隐去嘴角的嘲讽，忙关切地走过去扶萧薇，劝慰：「郡主别动怒，我以后定看管好妹妹不让她......」

「滚开！你个一样的肮脏**也配碰我！」

手一挥。

我顺势倒地，手腕正好磕到边上尖锐的石块，泌出了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