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躺着一个浑身伤痕的男人,身形瘦削,眉眼和谢桑宁有几分相似。
只是,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却插满了管子,脸白如纸,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气。
望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谢桑宁浑身的血液几乎都要倒流。
她做梦都想不到,居然还能活着见到哥哥!
自从家破人亡之后,她和哥哥就被迫分开,再也没见过一面。
这些年,谢桑宁也曾暗自打听过哥哥的下落,却无一例外的石沉大海。
甚至还因为私底下的行动,被谢家狠狠收拾过。
可现如今,哥哥居然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热泪涌上眼眶,谢桑宁难掩激动,颤抖着就要冲进去。
却被门口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拦了下来。
谢桑宁错愕的抬头,对上谢兰冷凝的脸色。
“你现在还不能见他。”
她淡淡的挥挥手。
两个保镖便又拽着谢桑宁下楼,重新塞进了车里。
半小时后,谢桑宁重新站在了谢家别墅的更衣室前。
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谢桑宁紧了紧拳头,似乎能够预料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她隐忍的低下头,走进了更衣室,顺从的将桌上的皮鞭递给谢兰。
“不错,虽然卑贱,但还有些自知之明。”
谢兰的唇瓣抿起一个残忍的弧度,狠狠挥鞭!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白色连衣裙上顿时洇开一抹嫣红。
谢桑宁疼的闷哼一声,背脊却依旧笔直。
刺骨的疼痛蔓延开来,似乎要钻入骨缝之中。
这鞭子是谢家特制的,每一节上都有细密的倒钩。
抽在身上会掀起一小片皮肉,极不容易愈合。
但即使是这样变态的折磨,在谢桑宁眼里,也早已经习以为常。
“谢桑宁,替身当得久了,是不是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不是忘了谁给你的活路,又是不是忘了,自己只是一条无家可归的丧门犬?!”
谢兰美眸阴狠,狠狠又挥下一鞭!
又是皮开肉绽的疼。
谢桑宁的脸色已然惨白,却依旧死死的咬唇,不肯屈身。
“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在季家,季随州为了你出头,收拾那个旁支千金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
谢兰冷笑一声,眼底恨意更深,“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季随州身边的女人,只能是你大姐!你这个**,没资格染指?”
话落,又是一记鞭子。
谢桑宁疼的浑身颤抖,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原来,这场无端的灾祸,又是因为季随州!
几鞭子下去,谢兰眉间的怒意总算消散。
她放下染血的鞭子,拿起桌上的绢布,仔细的擦拭着手指,仿佛刚才沾染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三天后,清莹的生日会就要举办了,到时候洛家和季家都在邀请之列。”
洛家……
本已经痛的意识模糊的谢桑宁顿时清醒了几分。
涌上心头的是莫名的恐惧感。
被追杀的颠沛流离,父母死在眼前的恐惧无助,一瞬间如同大海般,密不透风的淹没了她。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你能在清莹的生日会上,让她坐稳季家少夫人的位置,洛家就不会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否则,我只好让你和你的亲爹亲妈团聚了。”
谢兰勾出一抹优雅的笑容,语气却冷入骨髓。
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谢桑宁咬牙颔首:“是,谢谢妈……”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对于谢家只是一枚棋子。
如今唯一的作用,就是帮助谢清莹傍上季家最有可能的继承人——季随州。
但可笑的是,她才刚从季随州的床上下来,又要亲自送另一个女人上去。
如果她连着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即将面对的,不仅仅是谢家的弃车保帅,还有洛家的赶尽杀绝。
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松懈下来后,伴随着刺骨的痛感,谢桑宁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撕裂的布料散开,露出身上暧昧的痕迹。
谢兰讥讽的瞥了一眼,“想不到季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如此有兴致,谢桑宁,你可真是个‘尤物’啊!”
“这两天你就在家养伤吧,等清莹的生日会结束了再回去,省的倒了老爷子的胃口。”
语罢,她抬腿跨过瘫软在地上的谢桑宁,转身离开。
缓了许久,谢桑宁才恢复了些气力,撑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杂物间。
她在谢家甚至没有自己的房间。
只能和最低等的仆人一样,住在拥挤的杂物间里。
顶着谢家三小姐的名头,可实际上过得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只有她自己知道。
吃力的给背上的伤口上了药,谢桑宁才有力气思考。
谢家是绝不会主动帮着她隐瞒身份的。
可洛家的掌权人洛三爷见过她的模样,只要见面,必然会穿帮……
一旦露面,后果不堪设想!
她套上一件亚麻灰的外套,盖住里头染血的连衣裙,开始扫视狭窄的杂物间。
一阵打量后,谢桑宁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红酒开瓶器上。
或许,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她伸出手臂,拿起落了灰的开瓶器,螺旋状的钉刃闪着锐利寒光。
将锋利的钉刃对准侧脸,谢桑宁毫不犹豫的狠狠用力。
“嘶——”
尖锐的刺痛自左侧脸传来,疼的她直打颤。
……
翌日清晨,谢家客厅。
谢兰早早的坐在了圆桌上,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
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淡淡的抬头看过去,却看见谢桑宁精致的小脸上严严实实的捂了个口罩。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谢兰不悦蹙眉。
走到餐桌前,谢桑宁乖乖的摘下了口罩。
一道狰狞的伤口翻着血肉显露出来。
谢兰一脸恶寒,“你神经病?一大早上就要倒我的胃口?”
“我不想给谢家添麻烦,想让洛家认不出我,只有这个办法。”
谢桑宁苦笑。
闻言,谢兰的脸色缓和了些,冷哼一声,“算你有心,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