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争辩
「明珠啊,快来,这是裴宴,正是要参加殿选的考生,为父看他学识谈吐皆是不凡,就招徕想着资助,没想到,竟发现这裴宴曾是救过我一命的那家人的孩子啊。」
我挑了挑眉,瞧着父亲为了那裴宴开始睁眼说瞎话的样子,一阵的好笑。
前世不也是这般吗?
我噙着杯中的茶水,并未说话。
阿娘本想着接话,却在我摇头的一瞬噤了声。
母女连心,阿娘什么都懂。
因着没人接话,父亲有一瞬的尴尬,却被自己掩饰的怒气遮了过去。
似乎是在裴宴面前丢了风头,父亲的眼中满是恼怒。
训斥我的话语比以往还要严厉。
「你这孩子,嬷嬷教导的礼仪哪里去了!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嫁给裴宴能好好帮扶他!」
听着父亲的话,我不禁一阵嗤笑。
一口茶水喷涌而出。
「父亲,您这是什么话?什么相配不相配的?再怎么说,阿娘收了顾府送上来的请帖,本来俩家谈的好好的,我倒是不知道,父亲这是要因着个不知道哪来的乡下人,拆了当年俩家订下的婚事了?」
我的话实实在在的羞辱了裴宴,本以为能瞧见裴宴的对我表现的那般厌恶。
可却偏偏瞧见裴宴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可置信。
有种怪异涌上心头,我摇摇头,依稀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混账!你这是成何体统,忤逆长辈,强词夺理,这便是你母亲这十几年教导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吗?」
父亲的怒气,厅堂上怕的人也不过几人,阿娘,还有那一众只听从父亲的小厮。
重活一世,我又怎会怕,怕?只会让那些个伥鬼一般的亲人继续啃食着我的骨血去滋养别人。
「沈明珠,你是怎的变得如此势利眼了?裴宴一身清明,同你爹一样,以后定会是受圣上眷顾的好苗子,更何况,裴宴满肚子的学文,如今不过是为了那世人口中的家世所累,才如此,而且,裴宴拳拳爱母之心,你可知道?这要上能孝悌父母,下能文采勃然的人物,只要殿选结束,裴宴定是能夺了那状元郎,莫说是我女儿了,你若是今日不答应,以后,以后你怕是连提鞋都不配了!」
父亲越说越激动,似乎投过什么鸣不平一般。
「什么身份,什么家世,通通都不算数!怎么,沈明珠,你是看上了顾家一门三将的荣耀了是吧?才这般的和我推脱!」
何至于如此激动呢,前世我不明原有,死后我终得解惑。
因为就是那父亲不想要的身份名第,分离了他那两情相悦之人。
我微微皱起眉头,打断了父亲的话。
「父亲,您怎可这般冤枉我?顾家的大爷二爷,曾为我朝奔赴沙场,镇守边关,最后马革裹尸,战死沙,这京中十几年的安宁哪个不是顾家一辈换来的?明珠自小便敬佩这样的人家,父亲您不也曾说,“向北望星提剑立,一生长为国家忧。”也曾让我好好敬重这将军府吗?如今,反倒是您多加口舌去了!」
话落。
我一瞬不瞬的盯着父亲的眼神,企图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对我的怜爱。
毕竟,阿娘为了这个家,穷尽一生,只想着儿女和睦,也能为父亲的官声有所好处。
「混账东西!倒是学会拿着我以前的话堵我了?我曾承诺过,你难道想着为父的一生清明毁于一旦吗!今日晚间的时候,我会带着裴宴的母亲来家里交换庚贴,同你母亲商量婚事的吉日,至于那顾家,便是差人去回禀一声吧。」
母亲被父亲的话惊到,急冲冲的站起身来,来带着茶盏都被不小心的带落。
茶盏掉落的动静不小,连带着父亲都下意识的皱眉,轻声嘟囔了一句。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规矩,还不小心点?连晚娘都......」
未尽的话语被我听的一清二楚。
真是可惜,男人的劣性根,父亲还是忘不了那个在他叛逆时期的初恋,忘不了在长辈抗压下结出来的爱情的果实。
即便裴宴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父亲还是愿意拿着我这个留着他一半骨血的亲生女儿去做筏子。
我依稀记得的,幼时的时候,父亲也曾疼爱过我的。
我的文采,并不低于裴宴。
我的外公,曾躬身教习过俩任的皇帝。
而我,从小在外公手底下长大,耳濡目染下,我又怎会差?
幼时,我也曾写出过精彩艳艳的文章,父亲也曾为我骄傲过。
可什么时候呢?
是那个女人带着裴宴出现的时候,我阿娘和我这些年的陪伴就如同被人粉碎了一般。
父亲只记着自己年少时被压抑的感情,和不甘心被分离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