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家,把墙壁上挂着的结婚照丢掉了,手机里和他的合照全删了。
躺在床上,辗转到半夜,我脑海里总浮现他护着白柳的模样,那样的认真,那样的深情,和记忆里某个片段相结合了。
白柳没来之前,李周义护着的人,只有我一个。
我们两个人的父母葬身一场大火里,他比我长几岁,带着我去了孤儿院,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孤儿院伙食不好,他宁愿自己一天饿两顿,也要让我顿顿吃上肉。
七岁生日那天,他拿着自己的奖学金偷偷买下了一个奶油蛋糕,我欣喜若狂,许下的第一个愿望是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那时,我以为我们的一辈子很长,他会用自己全部的时间来照顾我,爱我。
十五岁疫情爆发,人人自危,他把最后的口罩留给我,哭红了眼睛,央求我发誓好好照顾自己。
可很不幸的是,我在回家的路上感染了病毒。
高烧不分昼夜折磨着我,他放下自己刚起步的事业,连夜跑到医院来,没有多余的防护服,他就跪在病房外面,向医生磕头,只想见我一面。
我能感到生命在流逝,仿佛间,我看见了逝去的父母,他们向我伸出手要带我奔赴极乐世界,是他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他趴在病房门的玻璃窗户上,大声呼喊我的名字,我睁眼便看见他消瘦的脸庞,猩红的双眼。
那场病痛里,我见过太多生死别离,久病床前无孝子,夫妻在危难之际也会各自谋生,我不知道李周义能陪我多久,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夫妻名分,我们什么都没有。
他看出了我的但心,通过画画告诉我,他永远陪着我,永远不会离开我。我们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们有相依为命的十八年。
“春蝉,你要好好活下去,我还等着兑现一生一世照顾你的诺言。”
我扛过了这一难,身子却越来越虚弱。
他便守在我床前,为了给我治病,他一个人打了三份工,还不忘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饭。那年冬天,也下着鹅毛大雪,他担心我怕冷,用三个月的工资替我买了一件鹅毛羽绒服。我心痛他,让他拿着衣服推掉。
“不行,你看我都穿这么厚,你怎么可以穿这么单薄。”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脱了皮的衣服,故作严肃要我穿上衣服。
“阿义……”
话还没说出口,泪水先流了出来,他伸出手指按在我的唇上,低声道:“别说话,外面下雪了。”
我回头看向窗外,在玻璃上看见身后他拿出一束鲜花。
是我最喜欢的玫瑰。
“你不是对它花粉过敏吗?”
少年抬起头,炙热的爱意在他眼里欲燃欲烈。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能送到你眼前。”
梦醒后,我看见了书桌上新插的玫瑰花。
李周义回来了,他坐在桌前,烟没停,也没回头看我。
“春蝉,你知道的我真的爱她,不能爱你。”
我很早就知道了,自从十八岁那年,白柳出现后,我就知道,我和李周义的这一辈子相守算是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