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程博衍清楚了。

书意当年的那句，“好。”那句愿意跟他走的“好”。

附上自己余生的同时，也摊上了“叛徒”的骂名，她丢下那些乞丐，自己过上了好日子，所以才会在他伶仃大醉的那几日，承载了无穷的屈辱和无尽的摧残。

“程博衍，你给了我这样的地狱，而这地狱中，我唯一一次反抗成功，得益于你送我的那把枪，很好笑吧，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心很痛，撕裂的那种，当她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时，“我不知道，这些我都不知道，我以为你已经平安离开南城了。”

她没有因为自己受过的委屈而哭，语气平静，这些话却在程博衍的心底掀起嫌弃轩然**。

“所以呢？程博衍，你一句不知道，我受过的罪，就不曾存在了吗？”

“那你让我怎么办？”她想说一句离开吧，从此形同陌路，他却道：“除了赶我离开。”

对，她差点忘了。

程博衍就是这样的倔性子。

一旦决定的事情，无论她用怎么的手段，都不会让他改变初衷，比如逼她离开南城。

颜沁感觉自己真的没招了，反复思索着，突然听到了“卡锵”一声响，心头一慌，果然看见程博衍正拿枪指着自己的脑袋。

“我一条命，够不够？不够？当年伤你的，我一个一个崩回来。”

颜沁很想吼上一句，你这个疯子，可是压了下来，依然是淡淡地口气，“白少帅，这是在以死相逼吗？”

“在你看来，我这样，是足以对你构成威胁吗？那我死了，你开心吗？会忘了这些吗？”程博衍手按在扳机上，炙热的眼神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了。

抵在扳机上的手用力，颜沁慌忙一撞。

子弹擦过面颊，带出一道血痕。

“程博衍，你这个疯子。”这句话到底没忍住，颜沁咆哮了起来，“你想让白家绝后吗？”

“绝后就绝后，与我何干啊？与你何干啊？颜沁啊，你能不能不要考虑这个叫程博衍的人了，你考虑一下自己好不好，考虑一下，让自己开心的方式？”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嘴上无论说着多伤人的话语，从来不过为了他一个人而已，这份傻，让程博衍的泪再也忍不住，枪落在地上，他倚在门上，放肆地哭喊出来，哭的像个孩子。

颜沁就这么看着。

想起，很多年前，程博衍似乎也在她的面前这样哭过。

在他想起因他难产而死的母亲的时候。

他说，他会这样哭，是为了最爱的人，因为这个最爱的人，伤碎了他的心。

程博衍伸手捂住眼睛，额间的发也被撩了起来，颜沁看到在他左边的额头，被碎发遮住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她伸手抚摸，“程博衍，这伤是怎么回事？”

看，她关心的从来只有别人，他近乎咆哮了起来，怒火难消，给了自己一巴掌，红着眼睛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我说，你特么别考虑程博衍这个**了，你多想想自己好不好？好不好啊！你怎么就这么蠢，这么傻啊。”

她的声音终于带出一丝叹息，拉过他的手抱在怀里，“我考虑程博衍这个傻子，不就是考虑书意这个傻子吗？”好像，每一次同程博衍吵架，她都是输得那个，因为她那么爱他，怎么忍心让他做输的那个。

透过程博衍顺润的眼眸，颜沁看见了，看到那个男人，十余年来，压抑的爱意，看到了他们错过的曾经，她上前一步，率先紧紧拥住了程博衍。

他捂住眼睛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紧紧的。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清醒过来时，两人已经倒在了床上，他脱了她的上衣，她解了他的皮带，无声的邀请，无声的同意。

程博衍的吻，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子，到嘴……

用他能做到的，最温柔的方式。

老天其实还是是眷顾她的。

该实现的，她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