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我是看错了。
当年景珩出生,他守在我宫殿之外,第一时间抱住了孩子,并未看见景珩身上的胎记。
他的目光看着我,有一瞬间,冷冷的杀意闪过。
但是片刻之后,他又放柔了声音,伸手揽住我的肩膀,轻声细语哄着我。
他回忆着景珩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话语之中的熟稔怀念做不得假。
这一天,他没有办完事就走,更没有敷衍我半点。
结结实实哄了我一整天。
描补了我对景珩小时候的了解。
他走后,我并没有立刻叫景珩过来,更没有拿起书卷,为教导儿子而犯愁整夜。
我静静地待在宫殿里,等一个答案。
我派出去的宫女不负所望,在半月之后,为我带来了一个人。
「娘娘,许久不见。」来人的声音粗哑难听,嘴巴张合之间,似乎断了一截舌头。
我看得心里一跳,隐隐间有不详的预感。
「你就是当年给本宫接生的稳婆?」
老妇人抬起头,面目似被火烧过一样,惨不忍睹,她平静答道:「回娘娘,是奴婢。」
我被她吓了一跳:「你……哥哥说会善待你……」
当年我的稳婆,是哥哥不放心我,亲自在外面挑选,又亲手送进来的,之后更是说,会善待这个接生了外甥的老嬷嬷。
老妇人垂头,不让那张脸吓到我,只是道:「当年奴婢家中遭了山匪,奴婢被折磨许久,是世子带人救了奴婢。」
遭了山匪!
我几乎猜到了她灾难的源头,如果我心里那五分肯定的猜测正确的话。
我紧紧攥紧双手,深深呼出一口气,指甲几乎将掌心的肉戳烂,血腥味的湿润弥漫。
稍稍情绪稳当,我才问道:「当年本宫生下孩儿,隐隐听到你说孩儿手脚皆稍稍红肿,比寻常孩童更大,你可还记得?」
在我一眨不眨的注视下,我看见老妇人缓缓摇头。
「娘娘吃喝皆无异常,生的孩子是七斤整,虽说头胎折腾了些,小公子却很是康健,并无不妥。」
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那孩子可有什么特征没有?」
老妇人疑惑地看向我,先是摇头,片刻后又点头:「好似有的。」
她敲了敲脑袋,才忽然想起来一样,道:「小公子背心肋下,有一块拇指大小的胎记,侧生两耳,形似虎头,奴婢说与您听,您那时力竭,好似没听见,奴婢还多说了一遍。」
有胎记!
梦中所见的事是真的!
我的脑中嗡嗡作响。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娘娘,娘娘?!」
宫女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却遥遥不可及。
我只感到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一样,脑中一遍遍回想着梦中场景。
梦中皇帝那双手,漫不经心地握住了小小的婴孩的脖颈,婴孩脸庞青紫!
我感觉自己也开始喘不上来气。
「娘娘!您先放开嬷嬷,您快放开她!」
宫女的声音传来,我轻飘飘地松开手,眼前模糊一片。
耳边不知是谁在说:「娘娘身上的香,是致人意识不清的毒药!」
「什么?谁敢暗害娘娘?!」
谁敢暗害我?
除了皇帝贵妃还能有谁?
他们都能害了我的孩子,还指望他们放过我?
我这样一想,脑海中骤然一清!
害了我的孩子!
是啊!
我死死揪住地面,将保养良好的指甲嵌进地面,不知痛一样,将自己磨得鲜血淋漓。
皇帝!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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