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八年春,岭南起兵,打着妖妃祸国,清君侧的名义谋反。
事情传到上京的时候,竟然已经是连破三城了。
越来越多的折子雪花一般落在御书房的桌子上,明哲保身的臣子终于在这个时候战战兢兢的出来,说是天下需要一个说法。
这么多年,后宫充盈不少,但是除了当年一个荣妃娘娘之外,就再也没有一个妃子见喜了,皇帝开始暴怒,因为他的子嗣稀少,而在他和中宫闹僵的那一天起,他和太子的关系也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是帝王,万人之上说一不二,自然不会允许正值壮年的帝王身后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太子。
而这个时候,阿父终于拿出他那道已经由无数人按过红手印的折子去了皇宫。
我在阿父身边,听到过这个折子的内容,那里面的每一个红手印都是每一位母亲在贵妃手中失去一个孩子的痛心。
“陛下福泽绵延,多子多福。”
当年的那句话犹在耳畔,而如今皇宫中却没有一个孩子出生。
远方叛军迭起,清君侧的名义人人皆知。
暴怒之下的皇帝终于提剑去了芳华宫,阿父跟着过去了,于是就远远看到帝王的身影止步于芳华宫。
原来这样暴虐的人也会动情,我原以为铁石心肠的人就是草木。
人非草木。
阿父很轻很轻的在后面笑出声音来,原来真的是人非草木,他还以为帝王家无情到与每个人都不一样。
“陛下。”
阿父说,“陛下与娘娘多年情深,若不是不忍亦是情有可原。”
“但是天下人人看着陛下的举动,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不是娘娘一个人的陛下。”
天下人需要一个贵妃的死亡去堵住悠悠众口,陛下三思而行。
他这样劝着,这样看着,带着一种终于大仇将报的**,看着如今着一对鸳鸯走向和他一样的末路。
永平八年春,陈贵妃自缢于芳华宫。
皇帝如枯木失去他此生最后一道春天一样,一蹶不振,一病不起。
十四岁的太子监国,中宫垂帘听政。
岭南的叛军终于在最后关头宣布撤军,大殷朝于是得了一丝苟延残喘的生机。
我确信阿父原本是想让大殷朝一去不返的,可是他说他自然是能当这个叛军的,也是不惧怕天下人的谩骂,可是他的女儿应该有一个冰清玉洁一样的来路。
而他也自然会为我铺一条坦途。
天子殿里瑞脑金兽,阿父过去看的时候只在偌大的宫殿里发现了几名太监和侍女,有可能是陛下自己只留这么多人,也可能是中宫只给了他这么多人。
毕竟现在的大权已经不再这个从刚开始就不可一世的帝王身上了。
“陛下。”
床榻那边无人应声。
阿父说,“刚得一密报,是关于娘娘的。”
而在这句话落,那边终于伸出一条颤颤巍巍的胳膊。
阿父极有眼色的递过去,短短几天,从那位娘娘自缢之后整个王朝的命数好像是自此已定,帝王油尽灯枯,也只有在听到有关她的一切才勉强说是有几分活力。
那如果,他知道这位放在心尖上的贵妃是敌国细作,所有浪漫的风花雪月都是精心编造的一场骗局,就像是一场戏剧,上当的就只有这位帝王。
陈贵妃于永平二年被送到大殷,期间营造自己凄惨的身世,传递出无数情报,扰得帝后不合,诛杀阁老,横征暴敛,民不聊生。
阿父看着吐血的帝王,蹲下身子,漫不经心的替帝王擦试血迹,“陛下,你难过吗?”
回应他的是帝王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第一次惊觉原来帝王是有这么多眼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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