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迈着重逾千斤的步子走出来,裴少聿还在门前等我。
裴少聿是不喜萝儿的。
有次无意中听到她唤我阿娘,神色甚是不悦,冷言冷语嘲弄。
“您贵为吴国太后,可不能任由一个野丫头叫娘,这样置孤王的脸面于何处?”
但此刻他欲言又止:“七娘,节哀。我会以县主之礼将她好好安葬。”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许久未见你,消瘦了。”
我只沉默不语,死死攥紧帕子。
或许他也习惯了我的冷淡,静伫一会,又抛下一句“这是意外,莫要为难黎光”就离开了。
十年了,困顿在这无趣深宫里。
我努力扮演好一个宽和大度的继后、太后角色。
面对后宫的诸多鬼蜮伎俩,我嗤之以鼻。
面对前朝群狼环伺,我游刃有余。
大部分时候我沉默着冷眼打量周遭众人。
但其实,我已经沉默够久了。
这次,我要疯一疯。
我抓起墙上挂着的银枪就折返回去,杀进黎光寝宫。
银光如匹,枪尖生寒。
她哪见过这架势,吓得花容失色。
“让我猜猜,你今日与所谓的娘家人密聊,被萝儿听到。为了防止事情败露,你溺死了她,是也不是?”
“嫔妾...嫔妾不敢啊...”她哭得梨花带雨,若我是个男人,怕也就信了。
利刃逼近一寸,纤细的脖颈就在眼前:“不然,你的帕子怎么会在她手里?”
黎光张了张嘴,我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正要继续逼问,一股掌风袭来,击中心口。
我吐出一口血。
裴少聿不可置信地看了掌心,怒急:“你怎么不躲?”
“呵。”银枪还牢牢抵在黎光皮肤上,划出一丝血痕。
“聿儿,她是细作,接近你窃取军机大事,扰乱朝纲,该杀!”
黎光疯狂摇头,宛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辩驳:“王上,妾没有,我与家人叙旧,一时没找到心爱的帕子,萝儿刚巧来玩,主动请缨去帮我寻。谁知这个痴儿如此用心,在深池边发现,舍了命也要够上来...”
“妾身怕被责难这才没有说出实情——”
“够了!”我怒上心头,只想尽快了结了这蛇蝎女子。
“啪。”枪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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