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个噩梦惊醒的。
麻子他们自从知道带回来那人并非大梁太子,身上还烙着草原“奴隶”的烙印,对他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大梁将士们打骨子里便痛恨草原人。
路上,他们将他关在笼子里,用胡杨树枝吊着一块生肉逗弄他。
“小狼崽子,想吃吗?”
“想吃给爷磕个头。”
我迎着月光,走到看守那奴隶的军帐。
他蜷缩在帐内一角,蓬头垢面。
透过一片月色,可以看见少年足踝被镣铐磨得深可见骨。
粗粝的衣料上,溅满了污泥和血迹。
听到脚步声,他手指一颤。
在我俯身递东西给他时,对方尖利的小牙刺破了我的手背。
随着抬头的动作,他眼中的冷冽逐渐退散,变得慌乱。
“我,不是你们大梁的太子。”
少年高挑的眉峰下,琥珀色的眼珠,似一块温凉的幽玉。
若洗干净了脸,也是一个俊朗的少年郎。
我挑起他的下颚,他的右手被我强扣在墙上。
紧接着,呼吸一重。
却死死抿着唇,维持着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只是短衫因少年抬手的动作,襟口微敞。
注意到我的目光。
少年别过脸,眼底划过一丝窘迫。
我下意识垂了眸。
“本将当然知道你不是太子,但你目前也只能是太子,你若肯陪我演一段戏,事情结束后,本将会允你一诺。”
他牵起唇角,盯着我的眼睛,忽然笑了:“阿季按将军姐姐说的做了,最后会死吗?”
我沉默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尝尝这个,熟的好吃。”
我将炙牛肉扔给他,转身离开。
魏莳当着草原人的面自称“孤”。
一个大梁太子的分量,能换回多少有价值的东西,草原人岂会不知。
前世,我是在他开口之前,便用内力以碎石击晕他。
只称他是我大梁的商贾大户,这才得以将人带走。
如今有这个少年在军中充当太子,才能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完成我的计划。
待东窗事发,陛下短时间内不会真取我性命,草原人虽势弱,但这些年滋扰不断,边关仍需有人镇守。
就连当初的魏莳,也是用了近五年的时间,才将边关的重将,一一换成他自己的人。
但回京之后,陛下想只罚不杀,也得有一个说服朝野的理由。
一个明面上说得过去的替死鬼。
毕竟我一个边关之臣,没见过太子,被人李代桃僵蒙蔽,也是情理之中。
这个奴隶少年一定会死。